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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至今還特別清楚的一件事是:一次關三爺拉著我和爺爺由街上回來,他們一路上仍是熱乎地聊著,突然爺爺跺腳喊停車,然後緊盯著電線杆上貼的約兩寸寬半尺長的黃紙條瞧,原來這是一張宣傳火葬的宣傳單。隨後的幾天裡,爺爺總是神色黯然,不大說話。那時的宣傳品不過是這樣的小紙條,但仍能使人人看到,造成影響;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紅海洋”,北京街頭才充滿了大字。
我家最後一進院落不大,只有三間北房,院中有一口井,院西一棵老棗樹,主幹樹枝向東傾斜,夭矯如臥龍,覆蓋了整個院子。三間房居中的一間是爺爺奶奶打牌的地方,西面一間是佛堂,供奉有幾尊佛像,現在想起來,那些佛像並非屬同一個教派,有密宗的,也有顯宗的,擺在一起一定很可笑。上世紀40年代,西藏某僧官呼圖克圖來京,駐錫雍和宮,爺爺曾請他來家裡為幾尊藏佛開光。後來這些佛像都捐到北海公園白塔南面山坡上的闡福寺去了。東面一間是祖先的享堂,牆上掛著祖先畫像,案上供有牌位,還擺著香爐、蠟扦等物品。據說我出生那天,得了長孫的祖父就是在這裡祭告的祖先。這些牌位和畫像早在“文革”初期,被我悄悄填進灶膛,一把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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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庭院深深四合院(2)
我的父母都是30年代畢業的大學生,他們是“五四”後的新一代,對封建家庭制度深惡痛絕,他們是不肯參與祭祖這一類事的。祖父母也早已認可了他們,從不勉強。每次祭祖,祖父總是對我說,你爸媽不在,去替他們磕個頭。如今我的父母都已高齡,也早已搬到樓房居住。一日,我那曾熱衷於“科學救國”,並在醫藥化學等方面很有成就的父親,喚我到他跟前說:“後院的祖先牌位應該擦一擦了。”讓我大吃一驚。父親確實有時有些“老年性痴呆”的初步症狀,已經想不起他一生從事的化學專業了。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忘記了他的科學,卻還惦記著他的祖先。看來,四合院的魂魄其實始終追隨著他,他一定曾經盡力去擺脫、去忘記過,但沒有完全成功——因為深深的庭院,太深了,太深了……
39 從八大胡同到琉璃廠(1)
From Ba Da Hutongs
To Colored Glaze Workshop
文林崇誠
圖林崇誠·陳美群·徐欽敏
陝西百順石頭城,韓家潭外伴歌笙。
王廣斜街胭脂粉,甘井溼井外廊營。
這偈順口溜我想是形容北京八大胡同最佳的寫照。它不但將八大胡同部分的街名嵌入到順口溜中,更將衚衕裡,胭脂飛雪的情景作一深刻的描述。
八大胡同到底是哪八條衚衕,時至今日有多種說法。一般以陝西巷、百順衚衕、石頭衚衕、韓家潭、王廣福斜街、胭脂衚衕、外廊營、皮條營等八條衚衕,為較普遍的說法。清代以來,八大胡同一直是北京風化業者著名的集聚之地,清末及民國早期,更是許多官宦權貴、文人墨客聚會之所。儘管清初康熙皇帝對朝廷命官狎妓冶豔多所限制,但在晚清,特別是庚子事變之後,八大胡同已成為當時縱酒尋歡、謳歌作樂的最佳暢遊之地。
煙花業本是對舊時特種風化行業的別稱,這裡的青樓別院依裝飾的高雅程度和女子的才藝及素質,可分為四個等級。“清吟小班”為四級之首,此等煙花女子擅長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其秋波明媚,顰笑情深之態,往往令名流士紳、權貴富商趨之若鶩,位於韓家潭衚衕裡的慶元春,即是當時著名的清吟小班。“茶室”則為次於小班的二等風塵聚所,茶室亦屬於較為高尚的風化場所,室內的裝飾、雕花豔染頗為講究。至今從朱茅衚衕的聚寶茶室,朱家衚衕的臨春樓及福順茶舍,仍可看出當時茶室的華和精緻。當時茶室這一等級的鶯鶯燕燕,其擅畫精唱之藝,雖然不及小班藝女素質之高,但仍不乏年輕貌美、識文尚藝之質。而三等的“下處”,則無前兩者樓院之美,室內裝飾簡單,煙花女子相對年齡較高,貌質一般。至於最下等,俗稱的“窯子”,則房屋極為簡陋,室內更沒有清吟小班或茶室裡內室中常有的條案、八仙桌和各式筒瓶畫器,一般僅有簡桌鋪炕,而來者多為腳伕、車工和苦力之流。
八大胡同的滄桑歲月雖然與罪惡、墮落和煙毒,有著如影隨形的關係,但它卻也見證了滿清末年列強入侵的暴行和民國初年政權物換星移的悲哀。在這段令人心酸的歷史過程裡,八大胡同卻也曾出現過幾段感人肺腑的軼事和感情。狀元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