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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過去的那些事,厲永山拿著一把梳子正細細地幫他把一頭墨髮梳理通順,沾了水的髮絲,像一匹亮緞一樣洩下肩頭,浸在水裡的瑩白肌膚上殷紅點點,宛若綻開的花瓣。
「那時候還是皇帝的太上皇剛過了誕辰,又要馬不停蹄地準備下一次大壽的禮物,宮裡頭的人希望能用緙絲織一幅畫卷,畫卷上記錄了江山全貌,有各州的風土人情,敬獻給太上皇,以博頌他的豐功偉業。緙絲是極為複雜的工藝,ωωω·τxτxz·cōm就算是我娘這樣技藝純熟的織工,一天也就只能完成幾寸,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娘她們就開始織造這匹龐大的緙絲畫卷……」
「我娘和我爹因為這個畫卷而有了很多接觸的機會,漸漸地生出了感情,奜凡電孒書不久之後,我爹迎娶了我娘作了偏房,第二年我娘就生了我……因為當年他們相識的地方是綾錦院的緙絲樓,綠楊芳草,春色夢繚,我娘坐在織機前正專心致志地紡著布,人在玉樓中……於是,就給我取名為『玉樓』。」
「我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就是你們見過的那個那個嚴玉闕,大娘是禮部尚書的千金,生來就目中無人、傲慢無禮,她一直記恨我爹又娶我娘做偏房這件事,覺得是我娘不知用了什麼狐媚子的方法勾引我爹,所以從來都沒給我娘好臉色過,我出生之後也時常被大娘和嚴玉闕欺負,只要有不如意的事,或是別的什麼,∞奜£凡◎他們就會把矛頭對準當時尚不經事的我身上,所以我幾乎就是在他們的打罵中長大的……」
「誰會想到堂堂綾錦院監管嚴大人的二公子,三九天穿著單衣凍著手腳都沒了知覺,在廚房的角落找殘羹剩飯……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十歲,嚴玉闕長我兩歲,我爹分別送給我和嚴玉闕一人一隻用黃金打的生肖掛件,後來嚴玉闕的那隻金牛不知道怎麼不見了,他們就說是我拿的,把我吊在柴房裡用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地抽,一下接著一下,抽在身上就像被刀割一樣,我娘一直跪在雪地裡給我求情,但是沒有人理她,我耳邊只聽到大娘和嚴玉闕不停地罵我們……」
「你才不是我弟弟,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賤人!你這個賤種!」
「你娘偷了別人的丈夫,生了個兒子來偷別人的家財!」
「嚴玉樓,把我的小金牛還給我!你這個賊!」
「我被吊在柴房裡三天三夜,幾乎要不行了,我大娘才施恩一樣的叫人把我放下來,我娘在雪地裡跪久了,自此雙腳也落下了毛病,後來我娘拿我那隻叫金匠熔了之後重新打了一隻一模一樣的金牛給大娘,這件事才平息下來……」
厲永山沒想到連玉樓過去是這樣的辛酸,把手裡的梳子放下,將他的腦袋攬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側臉在他額角親了一下,「難怪那天在縣衙裡遇見那個姓嚴的,你們兩個是有血緣的親兄弟,但他說話那麼不客氣。」
連玉樓「呵呵」冷笑出聲,「在他眼裡,我只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他從來沒有把我當做兄弟看待過。小金牛的事情過後,我娘對我爹,對嚴家已經心灰意冷了,求我爹休了她,她想回去臨安。當時那副緙絲畫卷也即將完成,我娘投注了十年的心血,她不捨得沒有完成就離開,便決定將畫卷完成後才走……但是沒想到,畫卷完成的第二天夜裡,綾錦院走水了,地點恰恰是緙絲樓,那副緙絲畫卷毀在大火中,大火撲滅後,在裡面發現了我孃的屍體……他們說,我娘因為爭寵失利,故意縱火想要毀了嚴家,毀了綾錦院,但是我比誰都清楚,我娘對於那幅畫卷的感情。」
想到這裡,連玉樓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當年的畫面,他在織機旁玩著孃親用草編的螞蚱,耳邊是織機「哢哢」的聲響。
「玉樓,這幅畫卷從你出生的時候開始織,如今已整十年,與其說是給太上皇的壽禮,不如說是給你的……」
「然後呢?」厲永山問道。
「然後因為在嚴家再無立足之地,我爹說一看見我就想到我娘,就想到那副被毀了的畫卷,於是就把我送到了臨安的外公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厲永山幾乎已經猜出來之後的事情,當年那個小孩子被送回到這裡,帶著滿腔的悲傷與仇恨,在十年裡以著驚人的速度成長,周旋在冷言惡語與各色商賈之間,逐漸磨滅掉青澀與幼稚,戴起冷硬的面具,在自己周圍築起層層的壁壘,憑著各種手段,為自己尋一條活路。
厲永山知道連玉樓心底藏了很多秘密,在最後那道壁壘上開啟一個缺口時,他就隱隱有些不安,如今他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后,不禁有些後悔,他是本著好奇,但卻是讓連玉樓再次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