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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虞候駱星臣來報,說凌衝凌官人前來拜見大王。
在關中聽說關保亦叛,凌衝放心不下王保保,請義父陳杞人先行回建康去,自己仍回山西來。到了潞州,聽說王保保已經退守太原,於是又兼程趕到。
雖說關、貊大軍壓境,太原守備嚴密,但中州軍中許多人都認識凌衝,知道他和河南王的交情非淺,一看他來,立刻前往總兵府稟報。駱星臣得了訊息,急忙來見商心碧和毛翼。
商心碧皺了皺眉頭:“於私,此人是大王的至交,豈可不放他進來?於公,此人是朱元璋的部下,若攔他在門外,恐他聽了風聲,回去報告朱某……”毛翼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正是,且放此人進來,好生羈糜者,休輕易放他走了!”
於是請凌衝進了總兵府,商心碧也不隱晦,告訴他說:“大王病重,不得遠迎凌官人,恕罪。”凌衝吃了一驚:“他病得甚重麼?且領我去看來。”商心碧把他帶到王保保的病榻前,一直守在床邊的王小姐急忙起身行禮,凌衝卻象沒有看見她似的,緊走幾步,伸手去搭王保保的脈門。
王保保脈相凌亂,凌衝皺眉不語。就在這個時候,程肅亭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凌衝知道他頗通醫術,於是轉頭注目相詢,程肅亭嘆口氣道:“大王氣滯血淤,血不歸經,心火上凌,迫血妄行,遂致氣隨血脫,虛臥不起。我以枳實兩錢、柴胡四錢、陳皮兩錢、黨參兩錢、黃芪三錢、當歸四錢、熟地黃四錢、炙甘草兩錢、茯苓三錢、白朮三錢、山藥兩錢,後入蘇合香兩錢,與大王煎湯送服——你看可還對症麼?”
凌衝對醫藥知道的不是很多,只是看王保保雙目緊閉,面白如紙,似乎病得非常嚴重,而程肅亭報的卻都是一些尋常藥物,不禁問道:“無乃太緩乎?”程肅亭搖搖頭:“大王戎馬倥傯,多日不得歇息,五內盡虛,似這般體質,我如何敢下猛藥去?”說著,把藥碗遞給王小姐。
凌衝退出來見了商心碧和毛翼,擔憂地問道:“似他這般模樣,如何控馭兵馬?關、貊兩軍轉眼便到太原城下,可怎生抵敵才好?”商心碧苦笑不語。凌衝建議說:“你們若能拿得主意,不如歸附了我大明朝,我一紙信往河南去,教徐大將軍剋日渡河,以搠關、貊之背,則不出半月,太原之圍可解!”
商心碧正色道:“官人也勸過大王多次,如何還不死心?大王無意降明,奴怎好違了大王之志?”凌衝苦笑道:“我只怕城破了玉石俱焚,豈不可惜……”
商心碧突然深深一福,凌衝嚇了一跳,忙把手一張做攙扶狀,問她:“何必如此,有話請講。”商心碧說:“請官人暫留城中,萬一城破,官人只須救了郡主出去,足感大德。”凌衝忙問:“王兄與你哩?”商心碧回答說:“關、貊領兵來,只要取大王性命,料難走得脫的,奴自然與大王同死。官人休得掛心,救得郡主性命便可。”凌衝無奈,長嘆一聲,答應暫留下來。
凌衝出去以後,毛翼神情古怪地望了商心碧一眼:“一句話便教他心甘情願留下,你真個智計多端哩。”商心碧苦笑道:“些小伎倆,將軍休得取笑。戰陣之事,奴是一毫也不曉得,全憑將軍主張。”毛翼微微苦笑:“且盡人事,看天命罷了。”
第二天,關、貊大軍開到太原城下,派使節送了戰來。商心碧和毛翼商量,不能讓使者看到重病中的王保保,更不能讓他因為見不到王保保而起疑,乾脆一刀殺了,連人頭帶回擲出城外。回上批了“來日巳時決戰”,並蓋有王保保的印信。商心碧的意思是:“所謂兵不厭詐,先答應他,打甚麼不緊?”
她要到城上去觀看敵軍動靜。毛翼找了套衣服給她換上,打扮成親信虞候,陪他登上南城城樓。商心碧放眼一望,只見連營迭砦,足有二十萬大軍,旌幡招展,刀槍耀眼,不禁嚇得面色慘白,向後退了一步。
毛翼看到她的神情,心中暗笑:“饒她智計多端,終究是個女人。”嘴裡卻說:“夫人不慣見這般場面的,且下城去罷。”
商心碧強自收攝心神,對毛翼說:“得罪了,且借將軍臂膀……”毛翼伸出手來攙扶她。商心碧穩住身形,再次觀看。只見東面營帳大張“關”字旗,毫無聲息;西面營帳大張“貊”字旗,突然一聲號響,塵煙起處,一彪軍馬簇擁著面藍色大纛飛馳而出。商心碧用手一指:“那便是貊高麼?”毛翼定睛細看,果見大旗下青驄馬上坐著一將,頭戴笠帽形銀色兜鍪,插兩支白色雉尾,身披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