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們買辦而來的。前前後後三年,打過交道的小廝,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太太如今卻是疑心了哪一個?既疑心,便該把這二門上的小廝都給抓了過來,一個個的細細審問,也好讓眾人知道,究竟是哪個與我有了私情、互相交好了起來?”
李紈在一旁點頭道:“莫說老祖宗,便是我,也是素來知道的,林丫頭屋裡的那些瓶兒、罐兒、架兒,再有那些個精巧細緻的小玩意兒,都是她們主僕幾個,在這些年裡,讓外頭的小廝採辦而來的。原只為府裡的採辦老持成重,買來的東西不得林丫頭的心兒,故而才特特地畫了樣子,專挑二門上那機靈敏捷的小廝去買辦回來的。”
王夫人冷笑道:“既說是給了銀子去採辦東西的,倒也罷了,只是如何還會有這個?”說著舉起手中的一個小荷包。眾人看去,但見雖是尋常一個隨身攜帶的小荷包,然荷包上卻繡了兩條小蛇在逶迤纏頸,姿態曼妙而魅惑,讓人一見之下便覺得燥熱難擋。況這荷包又小巧玲瓏,繡工精緻,自是男女間的定情信物無疑。王夫人看了眾人一眼,心中有了底氣,便又說道:“單單這荷包,若只是貼身帶在了自己的身上,旁人倒也說不得什麼,但若是給了一個二門外的小廝,一旦流傳了出去,外頭只當我們賈府裡頭,竟是怎樣的汙|穢|淫|亂之地呢!”說著,將荷包擲在了雪雁的面前。
雪雁撿起荷包,正反兩面看了看,便已想起來了。這原是紫鵑因看了襲人繡給寶玉的一個香囊,覺著香囊上的圖案好玩,故而一時興起,自己便也學著繡了一個。後來又嫌它太過不正經了,便隨手丟在了屋門口的簸箕裡,想著午後便要燒掉的。偏是那日,添財兒因送來採辦的鸚鵡兒,見了簸箕裡的荷包,便吵著要拿了去,雪雁想著反正也是丟了的,便隨手給了他。誰想今兒,王夫人偏是從添財兒的懷裡搜了出來,又命人將他掌得滿臉是血,竟是將他屈打成招了。
雪雁想通此節,心中微一思忖,已料定是寶玉屋裡的丫頭們告的狀,遂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說道:“我雖是個小丫頭,素日裡縱有些跋扈,卻也是個知善惡、明是非、懂得禮義廉恥之人,並不敢隨隨便便就擔了這個穢|亂的虛名兒。卻不知太太如何就一口咬定,這個荷包是我的了?”周瑞家的在一邊喝道:“還不快跪下了!如今添財兒都已招供了,你竟還在這裡狡辯呢!”雪雁並不去看那周瑞家的,只是挺直了背脊,目光鎮定地看著王夫人,淡淡地問道:“太太竟不仔細問問,我何嘗有過這般精細的繡工了?又何嘗能夠繡出這樣兒的荷包了?既要拿我,也該給個正經道理出來,這般的屈打成招、誣衊誹謗,也是一個太太該做的事兒麼?”
王夫人早已氣得滿面漲紅,指著雪雁罵道:“好端端的公子小姐們,便是你們這起子沒臉沒臊的蹄子們給調唆壞了的!如今人贓俱獲,你竟還不服?”雪雁道:“何為人贓俱獲?太太雖是拿下了添財兒,然添財兒與我有何相干?太太又將一個不是我繡的荷包,指派給了我,怎麼竟說是‘人贓俱獲’了?趕明兒太太若是從寶二爺房中也搜出個這樣的荷包來,莫非也要說寶二爺與襲人、與麝月、與秋紋她們幾個,均是‘人贓俱獲’了不成?”
鳳姐兒因著昨日與王夫人的一番話,心中已對她有了芥蒂,今兒又見她找了雪雁的茬子,早就有心要幫雪雁了,此刻聽了雪雁的話,頓時笑罵道:“死蹄子,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到你寶二爺與他屋裡頭去了?”雪雁緩緩地說道:“不瞞老太太、太太、大奶奶和二奶奶,這荷包上的花樣兒,還正是紫鵑姐姐照著襲人繡給寶二爺一隻香囊上的樣兒,學著做出來的呢!若果真竟是要讓我擔了這莫須有的罪名,太太又怎麼不去搜搜那襲人的屋子裡,更有多少這樣兒的穢|物兒來?莫非襲人勾引寶二爺便是天經地義的不成?太太既要查,索性便該查個痛快,沒得欺負我與姑娘在這邊沒親沒故、無人做主的。”說著,眼圈兒一紅,便跪倒在黛玉的身前,嚶嚶啜泣了起來。
王夫人赤眉白眼的,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時,周瑞家的身後那個媳婦子,已先在一邊冷笑了起來:“真真是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兒!黑的都能被你說成是白的了。如今你自己且不清不楚的,怎麼又扯上了寶二爺屋裡頭的襲人了?可是想著要拉一個墊背的,好一起下水去不成?”鳳姐兒聽了這話,立刻轉臉對著這個媳婦子豎眉斥道:“老太太、太太與大奶奶尚且不曾說話,這裡豈有你說話的地兒!還不快出去!”臊得這個媳婦子立刻掩了嘴,轉身跑出了屋外。
這邊賈母已凝神聽了半晌兒,看了看跪在一旁哭得滿臉是淚的雪雁,又看了看角落裡被掌得滿臉是血的添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