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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浩嘆之餘,眼前的景物倍感淒涼。君不見,石階上古松橫斜,崖邊久已綠苔遍佈。繁華消歇,遊人罕至,何等蕭條!“松斜”二句,筆極老蒼,心極悽黯,逼出結句:“一片清愁”,來點破情懷。“清”字是濃情淡寫,顯得含蓄醇雅,可用以概括上片之意境。
換頭一筆宕開,以“回首”二字領起,由景入情,直抒故園情思。“幾魂飛西浦,淚灑東州”是就前一句“歸夢”展開。作者自注:“(蓬萊)閣在紹興,西浦、東州皆其地。”幾,幾度。詞人雖原籍濟南而生於富春,遂以江南為故鄉。“魂飛”、“淚灑”且以反問句式出之,益見其縈懷之深、念想之切。至“故國山川,故園心眼,還似王粲登樓”諸句則由故鄉而故國,加深一層申說。品味詞意,詞人蓋以舊朝士大夫自命,然則故國亦指宋朝故土。“故國”二句句法高渾,含悲涼之意於無限。王粲是漢末建安詩人,避亂荊州時,嘗作《登樓賦》以表達憂國懷鄉的情思。草窗以王粲自比。“最憐他”十五字依語義當一氣讀來。秦鬟,指紹興的秦望山,秦始皇曾經登臨,又以山形頗肖婦人鬟髻,故有此稱。鑑湖而稱作妝鏡亦承秦鬟的形象而來,也為綰結上文之“鑑曲”。這種擬人手法的運用增加了親切之感和纏綿眷顧之情。河山雖好,國不復國,登高四望,徒增苦恨而已。“何事此時遊”一句飽含悵惘、感慨、悽傷種種滋味。而以反詰語氣出之,彌增興亡之慟。
“為喚狂吟老監、共賦銷憂。”句中“狂吟老監”指賀知章,曾為秘書監,自號四明狂客。以樓近鑑湖而憶及古人,自然貼切似信筆而來。“銷憂”用《登樓賦》“聊暇日以銷憂”句,亦回顧前文“王粲”句。這歇拍兩句以毫健之筆,將心中擺脫不盡的孤寂悲苦噴瀉而出,感情的發展達到高潮。
這首詞通篇憂思甚深,但表現得比較曲折蘊藉,又能處處照應,造語工麗。戈載《七家詞選》謂周詞“盡洗靡曼,獨標清麗,有韶倩之色,有綿渺之思,……於律亦極嚴謹。”此詞可以當之。(周篤文、王玉麟)
法曲獻仙音
吊雪香亭梅
周密
松雪飄寒,嶺雲吹凍,紅破數椒春淺。襯舞臺荒,浣妝池冷,淒涼市朝輕換。嘆花與人凋謝,依依歲華晚。共悽黯,問東風、幾番吹夢,應慣識、當年翠屏金輦。一片古今愁,但廢綠、平煙空遠。無語銷魂。對斜陽、衰草淚滿。又西泠殘笛。低送數聲春怨。
此詞是宋亡後詞人遊觀故苑時所作。雪香亭位於杭州清波門外的聚景園內。此園中植紅梅,是南宋孝宗築為高宗致養之地,以後累朝遊幸。歲久蕪圮,宋亡後亭匾無存。高似孫有《遊園詠》道:“翠華不向苑中來,可是年年惜露臺。水際春風寒漠漠,官梅卻作野梅開”(《武林舊事》、《夢梁錄》)。周詞題曰吊梅,也是藉以寓寄興亡之感,充滿了遺黎之悲。
“松雪飄寒,嶺雲吹凍”,起筆一組工巧而自然的對句,點出天氣,勾畫梅亭的寒景,已透出悽怨之音。一個“飄”字,一個“吹”字,並見出體物之細、煉字之精。緊接著,“紅破數椒春淺”一句揭示所詠之物。在料峭的寒風中,含苞如椒的梅花又綻出了幾點紅色。“紅破”帶出飽滿的生機。梅花預報了春的到來。自然之春方始來臨,而人事之春卻早已消歇了。這是運用反襯手法,被襯托者便是下面“襯舞臺荒,浣妝池冷”的殘敗景象。襯舞臺、浣妝池疑是聚景園中舊有之池臺,尚可令人想見當日歌舞管絃之繁,紅擁翠簇之盛。奈何“市朝輕換”,良辰難再,如今這裡只剩下荒涼的舞臺,冷寂的妝池了。唯有那紅梅依舊花開花落……。念及於此,作者怎能不感到“淒涼”呢?句中“荒、冷”諸字形象地寫出了物是人非之變。“輕換”是用淡筆寫濃情,加重了哀痛,又有世情遽變,恍若夢幻的感覺。三句中,前兩句開,後一句合。“嘆花”兩句折回雪香亭梅。詞人為家國之恨憂思鬱結,愁損年華;那紅梅有知,似也同其哀感。這裡,物我交映,彼此相憐,把傷國自傷,寂落無依的情感深沉地吐露出來。梅花初放,而詩人卻想到了它的凋謝,則亡國之人的心緒可知,悼傷故國之意如見了。
過片“共悽黯”三句近承上文之“凋謝”,遠接篇首之“飄寒”、“吹凍”,是詞論家所謂嶺斷雲連的“提空之筆”。上片題面已足,此處又反覆申說,以盡其意。“問東風”,是滿腔悲憤無可告語之狀,益見悲涼。“幾番吹夢”,言戀戀於前朝,其情不能自己,至於夢魂牽繞;一夢覺來,更是悽傷惆悵無限。“應慣識”者,當就老梅而言,謂今日之梅“應慣識”當年之“翠屏金輦”之盛時車騎。屏、輦意從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