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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也能明明白白聽出來,慕容靖當場就冒出了一身冷汗,正要解釋分說,宣威帝又打了一個呵欠,再揮揮手道:“寡人乏了,你們去吧。”
等慕容靖面帶惶恐,眾重臣各藏幸災樂禍告退後,宣威帝看似渾濁昏花的老眼中閃過一絲銳光,瞬又隱沒,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喃喃低語:“右國師,你與左國師相鬥,又何必把氣撒到寡人臣子身上?有道真人,襟懷其實也不過如此啊……慕容靖,念你慕容世家歷代忠心侍奉皇族,本人也兢兢業業事君務政的功勞上,這一次寡人就幫你擋一擋右國師的冷箭。不過君權角逐風波將起,後面的路就得靠你自己去把握了,別一步行錯,將慕容世家的基業統統斷送掉才好。”
狄家又一次熱鬧起來,那些熟悉的,生疏的,遠朋近鄰,還有八杆子也打不著的親戚,再一次紛紛趕來攀親認故續情述舊。
狄小石本想一股腦兒打將出去,但被狄母阻住了,勸說道:“嫌貧愛富近貴遠賤本是世之常情,又有幾個人能免得了俗?再說人在世上活著,總是要交際的,咱們狄家總不能不跟親友往來了吧?”
這話說的極是,只要還沒成仙成鬼,一個人無論如何亦免不了要跟他人打交道。於是,狄子仲也再一次意氣風發起來,一肩挑起狄家迎來送往的應酬重任,當然,是在狄小石的默許下。
狄小石亦是無可奈何,畢竟,他也總不能就此與狄家脫離關係罷?
有件事讓狄小石覺得相當荒謬,狄子仲竟然想休掉何朝蘭,理由是她不守婦道,而狄母大概覺得何朝蘭當眾受辱有損狄家白名聲,竟也不表反對。
休妻是大事,自然必須經過狄家主心骨--狄小石的同意,當狄子仲透過狄母傳出這個意思時,狄小石又是惱火又是鄙夷,嚷道:“自己老婆受人欺負,不安慰也就算了,還要休妻,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他自己怎麼不滾出去?”
狄母頗感羞愧,狄子仲聞後更是噤若寒蟬,再不敢提半個字。
何朝蘭得知此事,把自己關在房裡大哭一場,爾後收拾了衣裳細軟,獨身一人回去孃家長住。
臥牛鎮的那位林縣令被天打雷劈,自需另一位縣令大人前來操持政務,替換官員要一段程式時日,倉促間接任者無法抵達。平時也還罷了,但馬上就是秋試之期,耽擱不得,於時水州的徐刺史大人只得臨時指派一個。
縣令官銜品級雖小,卻是實打實的一把手,在某個階層也算得上是一個僧多粥少的實缺肥缺,以往換任時跑要者甚眾。不過,這次出了點小小的意外,臥牛鎮的縣令一職竟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手。
究其原因,當然是拜狄小石之賜,沒有哪位官吏敢說自己一二白點腥不沾,轄地上有這麼一個招惹不起的災星,誰都不願意主動湊上去,免得哪天不小心說錯話,被老天爺認為是發誓也使雷劈上這麼一記就冤枉哀哉了。
因此,在無人敢赴任的情況下,徐刺史只得就地擢升臥牛鎮原縣丞為新任縣令,以免延誤今秋科舉的正常舉行。
秋試之期一天天臨近,學政甄胤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懸得更高,夜晚躺在床上,只要迷迷糊糊一閉眼,便有兩具慘不忍睹的焦屍闖進腦中,將他嚇得滿身大汗淋漓驚醒過來……幾天間的工夫,甄胤已是被噩夢折磨得形銷骨立。
秋試順利結束了。
臥牛鎮考場號房中,一個個面白如紙的考生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數日數夜在一間狹小得連睡覺都無法伸直腿的號子裡憋屈著,對這些慣於花前柳下吟風詠月的文弱書生們來說,可謂是經受了一場不堪回首的酷刑,個個如同殭屍一般,不成人形,看上去似乎能被風一吹就倒。
也有例外的,這個人不消說,自然是狄小石了,他在號房裡安安心心修煉了幾天幾夜,精氣神比進去之前更要充沛幾分,出來後便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官學裡的幾個先生,以及州府前來監考的官員們一齊守候在外面,見到他一露面,均趕忙圍上來,堆著笑拱手問候道:“狄秀士心情甚好,想必是這科考得極好,早已成竹在胸了?”
狄小石大大咧咧地抱了一個團團拳,以自認頗為謙虛的口氣道:“託各位的福,還好,還好,不說弄個解元來噹噹,中個舉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若是他人這般狂傲,即便才華橫溢世所公認,也只怕當場會被唾沫星子淹死,但狄小石就算再加倍狂妄,亦無人敢當面加以顏色。大家又即紛紛奉承:“那是,那是,狄秀士才情舉世無雙,又是得道真人,斷無不中之理。”
面色蒼白的許承澣亦一搖一晃行出號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