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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便時時刻刻都可以享受,生就崇尚偉大傑作的心靈都有著名符其實的戀人的高尚情躁;無論是今朝,還是昨日,他們總是興味盎然,從不厭倦,幸而傑作本身也都是青春永駐。可見,他像慈父般護著的那件東西準是失而復得的一件寶物,攜帶時懷著幾多情愛,你們這些收藏家們想必都有體會吧!
看了這一小傳的初步輪廓,大家定會驚叫起來:“嗨!這人雖然醜,卻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確實,人一旦染上了什麼癖好,就給自己的心靈設定了一道屏障,任何煩惱,任何憂愁都可抵擋。你們這些人再也不能把著自古以來人們所說的歡樂之盅痛飲,不妨想方設法收藏點什麼,(連招貼都有人收集!)那準可以在點滴的歡樂中飽嘗一切幸福。
所謂癖好,就是昇華的塊感!不過,請不要羨慕老先生邦斯,若你產生羨慕之心,那跟類似的所有衝動一樣,恐怕都是誤會的緣故。
這人感情細膩,充滿生機的心靈永不疲憊地在欣賞著人類壯麗的創造,欣賞著這場與造化之工的津彩搏鬥,可他卻染上了七大原罪中恐怕上帝懲罰最輕的一樁:貪饞。他沒有錢,又迷上了古董,飲食方面不得不有所節制,這可苦壞了他那張挑剔的嘴巴,開始時,這位單身漢天天都到外面去吃請,也就把吃的問題給解決了。
在帝政時代,人們遠比我們今天更崇拜名流,也許是當時名人不多,而且也很少有政治圖謀的緣故。要當個詩人,作家或者音樂傢什麼的,用不著花什麼氣力!而當時,邦斯被視作可與尼科洛,帕埃爾和貝爾頓之流相匹敵的人物,收到的請帖之多,不得不逐一記在日記簿上,就像律師登記案子一樣。況且,他一副藝術家的派頭,不管是誰,只要請他吃飯,他都奉上自己創作的抒情小曲,在主人府中彈奏幾段;他還經常在人家府上組織音樂會;有時甚至還在親戚家拉一拉小提琴,舉辦一個即興小舞會。
那個時期,法蘭西的俊美男兒正跟同盟國的俊美男兒刀來劍往;根據莫里哀在著名的埃利昂特唱段中頒佈的偉大法則,邦斯的醜貌可謂新穎別緻。當他為哪位漂亮的太太做了點事,有時也會聽到有人誇他一聲“可愛的男人”,不過,除了這句空話之外,再也得不到更多的幸福。
從一八一○年至一八一六年,前後差不多六年時間,邦斯養成了惡習,習慣於吃好的喝好的,習慣於看到那些請他作客的人家不惜花費,端上時鮮瓜果蔬菜,開啟最名貴的美酒,奉上考究的點心,咖啡和飲料,給他以最好的招待,在帝政時代,往往都是這樣招待來客的,巴黎城裡不乏國王,王后和王子,多少人家都在效法顯赫的王家氣派。當時,人們爇衷於充當帝王,就像如今人們喜歡模仿國會,成立起會長、副會長、秘書長一大串的名目繁多的協會,諸如亞麻協會,葡萄協會,蠶種協會,農業協會,工業協會,等等。甚至有人故意尋找社會創傷,以組建一個治國良醫協會!一隻受過如此調教的胃,自然會對人的氣節產生影響,而且擁有的烹調知識越高深,人的氣節就越受到腐蝕。嗜慾就潛伏在人的心中,無處不在,在那兒發號施令,要衝破人的意志和榮譽的缺口,不惜一切代價,以得到滿足。對於人的嘴巴的貪慾,從未有人描寫過,人要活著就得吃,所以它便躲過了文學批評;但是,吃喝毀了多少人,誰也想象不到。就這而言,在巴黎,吃喝是嫖娼的冤家對頭,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吃喝是收入,嫖娼是支出。
當邦斯作為藝術家而日益淪落,從常被邀請的座上賓落到專吃白食的地步時,他已經離不開那一席席盛筵,而到小餐廳去吃四十蘇一餐的斯巴達式的清羹了。可憐啊!每當他想到自己為了獨立竟要作出這麼大的犧牲,不禁渾身直打寒顫,感到自己只要能夠繼續活個痛快,嚐到所有那些時鮮的果瓜蔬菜,敞開肚子大吃(話雖俗,但卻富有表現力)那些製作津細的美味佳餚,什麼下賤事都能做得出來。%%%邦斯活像只覓食的雀鷹,嘴巴填滿了便飛,啁啾幾聲就算是答謝,他覺得像這樣讓上流社會花費,自己痛痛快快地活著,還有那麼幾分滋味,至於上流社會,它也有求於他,求他什麼呢?無非是幾句感恩戴德的空話。凡是單身漢,都恐懼呆在家中,常在別人府上廝混,邦斯也是這樣,對交際場上的那些客套,那些取代了真情的虛偽表演,全已習以為常,說起恭維話來,那簡直就像是花幾個小錢一樣方便;至於對那些人嘛,他只要對得上號就行,從不好奇地去摸人家的底細。
這個階段勉強還過得去,前後又拖了十年。可那是什麼歲月!簡直是多雨之秋!在那些日子裡,邦斯到誰府上都變著法子賣力,好不花錢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