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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解釋。
夏兆柏番外——2
靈魂轉換。
如果換作以前,這個詞對我而言只意味著荒謬和可笑,它只指向兩個來源:一個是這個城市娛樂文化生產出來的窮極無聊時用來打發時光的某種幻想;一個是由信鬼神產生的那種把命運的決定權戰戰兢兢交給不知名的神明,交給輪迴報應這些毫無根據的虛假正義而來的迷信文化。
即使是今天,我仍然認為,這兩個來源異曲同工,都源於人心深處的卑微和軟弱,那種不敢直面命運,不知明日生活為何的畏懼和裹足不前。
我從來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七婆說得對,我就是街頭檔口搶煤渣的野崽子出身,我這樣的人,沒有奢望去軟弱,無時無刻你心裡都得憋著一口氣往前衝,哪怕前面已經無路可走,你也要披荊斬棘,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
所以我從來不信鬼神,我也不去想因果報應,我只知道,命運這種東西,交給誰都不妥當,不如牢牢握在自己手裡。
但因為他,我覺得很慶幸,這世上還存在此類無法解釋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把他帶回林宅,故意讓他與七婆相見,不出所料,他的心腸向來軟,再怎麼偽裝強撐,面對那哭泣哀傷的老女人,他還是難以自持地與之相認了。在他們抱頭痛哭的時候,卻並不知道,我其實就在花房外面。
那一刻,我閉上眼,酣暢淋漓地,流下兩行熱淚。
我忽然發現,原來我不是不會哭,我蓄積了那麼久的眼淚,原來是為了重逢,而不是為了悔恨或者苦痛。
看著那本該逝去的溫暖微笑再度活生生閃現在眼前,感受胸腔的位置,那原本沉寂死去的心臟,再度火辣辣感覺到疼痛,驟然間,我對未知的世界,對神,對命運,對讓東官回來的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產生了敬畏之心。
我一直以來,以為自己白手起家,一磚一瓦,一分一毫皆是自己努力所得,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固然與人無尤,但今日謀到的地位和身份,卻也是與人無關,乃我應分所得。我一直沒有覺得自己運氣比誰好,甚至沒覺得有運氣這回事,一切都按部就班,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但是,這件事卻讓我深深震撼,原來,我真的是老天眷顧的人,不然,怎麼何其有幸,能有機會一切重來,能有機會,再將那個人,緊緊擁抱入懷中。
他甩開黎笙朝我走來,不明所以地被我一把抱住。他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恨不得將他揉入自己骨血之中,再也不要分離;他不知道,我面無表情,其實卻滿心雀躍,高興得手指發顫;他不知道,直到這一刻,我懸而未決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胸腔的部位,噗通噗通,強健有力地跳動。
他不知道,在這一刻,我終於確定,我愛的人,回來了。
我暗下決定,這一次,我會倍加小心,避免重蹈覆轍;這一次,我會一步三思,再三衡量,一切以他脆弱的身體和心理是否能經受得了為前提;這一次,我會傾盡所有讓他歡喜無憂,經過一千多個日夜的煎熬,我終於明白,唯有他快樂,我才能真正快樂。
只除了一條,他不能離開我。
其實是,我不能離開他。
他對我來說,不是情人,不是愛慕的物件,不是伴侶,而是像核心一樣的存在,是讓我這具身體像個人一樣有感覺,能正常發揮喜怒哀樂的功能,能分辨痛苦和幸福,能區別黑白與彩色,能生產什麼叫做意義,能判斷什麼叫做價值的存在。我清楚記得,在原以為他不在了的日子裡,一切就如被人強行抹除掉的黑板一般,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如果一直那樣行屍走肉地活著倒也無所謂,但是我現在又像一個人那樣嚐到了活著的感覺,嚐到了名為希望的甜頭,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回到那死寂一樣的黑夜當中。
他就如我活命的一口糧食,一汪泉水一般,我除非不想活,否則,怎麼讓他離去?
可是他只要有可能,仍然想要離開我。
我不捨得真在他身上用手段,至多不過板著臉孔,剖析利弊,讓他自行選擇。但是,他仍然一次又一次,刀尖刺肉一般的諷刺,抗拒,疏離,他從來不吝嗇傷害我,那麼和藹一個人,連林俊清那種忘恩負義的狼崽子都未能泯滅他的惻隱之心,連薩琳娜那種見利忘義的女人都能得到他和顏悅色的對待,唯獨對我,從來就沒不忍心過。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因為我皮糙肉厚,所以經得住這些,因為我欠他的,所以他對我無所顧忌?
是,現在心臟這個位置,無數次讓他絞到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