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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長年累月的經驗,一兩句話說不清。”老涼會心意一笑,拍在薛嶄的肩頭,“你學著便是。”
薛白確實有經驗,卻是處理這類案子的經驗,奈何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只讓他們去辦事。
老涼卻不想去,讓薛嶄自去找姜亥帶他去,薛嶄不由問道:“可他的傷好了嗎?”
“你喚他去,他傷便好了。”
次日一早,趙六竟把士曹整理的鍛造農具的相關公文都修改了一遍,將其中有所欺瞞的部分盡數挑了出來。
薛白看過公文,又看了一眼趙六發黑的眼圈,問道:“一夜未睡?”
“回縣尉,是。”
“這些情況你都瞭解?”
“我阿爺是縣裡的老吏員了,以前縣裡修渠鋪路他都常帶我去的,因此瞭解。”
“帶我去看看。”
趙六連忙躬身走在前面引路,帶縣尉去見他推舉的老鐵匠。
不久前他還只是個門房,那時他想著是熬上大幾年等論資排輩,如今則是隨著第一次的機會,心思才逐漸活泛一點。
世間有人起點高,很早就志氣不凡;有人起點低,則是慢慢拓寬著眼界。趙六便是後者,昨夜之所以一夜未睡,便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是有可能成為縣尉的心腹的。旁人覺得“狀元郎又怎樣,與我無關”,他只有把自己與狀元郎聯絡在一起,才意識到薛縣尉的前途無量與他相干。
去的路上,趙六再說起羅玢的勾當,已經不再藏著掖著了。
“羅主事推舉的幾個匠鋪,技藝不好,但與他的關係很好,找了很多人冒充徒弟,想要吞縣署鍛造農具的錢。”
這辦法也不新鮮,與軍中的掛籍虛額一樣。
羅玢自接了這差事,其實也只在趙六面前吆五喝六的,面對薛白時還是十分謙卑的,表現出勤懇辦事的樣子。換言之,若薛白真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官場新人,再不上心盯著,很容易便讓羅玢欺上瞞下。
到時,縣署支錢,再把鐵石都交給羅玢安排好的匠鋪,這邊昧下匠人們的工錢,那邊倒賣了鐵石,摻些錫、鉛,甚至沙礫。等開了春,農具租借到農戶手上,一鋤頭揮到要開荒的山地裡,鋤頭崩成兩節,一切的罵名都得由薛白來擔。
“縣尉還是太年輕了,花費了縣署原本就緊缺的錢糧,一意孤行要造農具、開荒,只為自己的功績、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
“倉庫裡五千石糧食,全被縣尉換了無用的鐵石,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啊!”
現實只會比這設想中的更可怕,若是一個年輕、熱血、不諳世事的官員步入這權場,敢與這利益鏈上的人們有所違逆,只會被吞噬得屍骨不存。
大唐三百六十餘州府、一千五百五十餘縣之中有無數像羅玢這樣的人,隨隨便便就能遇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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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瘟火廟以南的小巷裡有個鐵鋪,看牆上掛著的刀,工藝肯定是不如長安將作監的匠人,但在縣城裡確可以說是拔得頭籌了。
當然,薛白不能讓長安的匠人給他打鐵。
趙六引見的鐵匠名叫魯三蝕,快五十歲了,技藝熟練不談,平日裡十分樂於助人,在偃師縣的匠人裡頗有名望。
“縣尉想要造什麼?”
趙六道:“縣尉要把八千多斤的鐵石全造成農具。”
“八千多斤?”魯三蝕忍不住再次偷瞥了薛白一眼,暗想這縣尉這般年紀,做事居然好大手筆。
在溫熱的鐵鋪裡擦了擦手上的汗,他道:“這麼多鐵石要造,要讓小老兒說,鍛爐得搭在伊河邊,讓水車鼓風,還得燒掉許多炭火才行。”
薛白見他聽聞此事之後首先想的是該怎麼做,初步感到滿意,之後便遞出了自己畫的圖紙。
他畫技雖不怎麼樣,魯三蝕卻不像呂令皓,一看便懂。
“這是鐵犁、鐵钁、鐵鍤,這是耬鏵、鐵鏟、鐵鋤,這是鐵耙,鐵耙得要多造。”
“……”
薛白在這裡待了許久,之後便見齊醜匆匆來稟報,道:“縣尉,有人到縣裡報案,縣令讓縣尉安排捉捕犯人。”
“出了何事?”
齊醜不敢直說,附到薛白耳邊,低聲道:“來報案的都是縣城南曲的花魁娘子,都說是被人欺負了,卻不肯指名道姓,非要縣令當眾允諾必嚴辦此案、為她們作主,才肯說出被告的名字。”
薛白道:“連被告都不說,這等案子,縣令可不接。”
“話是這般,可此案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