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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起來了。
據士曹的吏員們說,是縣尉要鍛造一批農具,連鐵石都已買好了,要求今冬務必要造出上千件,以在開春前領著農戶開荒。
十月二十七日,在連續的忙碌之後,士曹主事羅玢感到十分疲憊,不由抱怨起來。
“要我說,有什麼用呢?就是造出農具來,能開多少荒田?二十頃?三十頃?抵什麼用?”
他手下幾個吏員多是縣中大戶的旁支,聞言各自笑了起來。
須知他們族中叔伯的田地皆上百頃,更有上千頃者……雖然他們自己是沒有的。
之後便見戶曹的賬史趙六抱著文書與算盤過來,笨拙地放下手裡的物件,行禮道:“羅主事,鐵石數量、鐵匠工錢,由我與你們審對。”
“伱算老幾?”
有吏員上前,仗著人高馬大,用肚子一頂,把趙六一個趔趄頂在地上。士曹眾人見了,紛紛大笑,氣氛歡快。
“怎地?拍著新縣尉馬屁進了戶曹,還想管我們士曹的事了?”
趙六連忙從地上起來,賠禮道:“羅主事見諒,我就是做些公務……”
“縣署原本才多少公務?新官上任,沒事找事,變著法地使喚人,這也叫公務?”
羅玢拿起趙六帶來的公文一看,道:“支的工錢不對,我們辛苦這些天,找來了鐵匠四十八人。”
“可整個偃師縣都沒有四……”
“還敢再伸手管士曹!”
羅玢大怒,直接便把手裡一疊的公文砸到趙六臉上。厚厚一疊竹紙並不輕,砸得趙六鼻血直流,公文撒落了滿地。
“把戶曹的事做好,大冬天的,莫剋扣了鐵匠們的工錢。”
再說了這一句,羅玢徑直便帶著吏員們走了。
趙六不言不語,掄起袖子,拿胳膊擦了鼻血,仰頭等鼻血幹了,蹲下來收拾公文。
過了一會,有人進來,蹲在他身邊,拾起了那張由羅玢提供的鐵匠名單。
“縣……縣尉。”趙六吃了一驚,連忙扶著薛白要起來。
“發生了何事?”
“鐵匠,這件事,士曹也想,想有份賞賜。”
薛白懂了,道:“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吃一份虛額?”
“是。”趙六也不瞞著,“縣尉剛來,也許該拉攏他們。”
“誰打的你?”
“沒有,小人自己摔的。”
趙六的情況,薛白都打聽過了,他阿爺本是縣屬吏員,可惜死時趙六還年幼,他阿孃多病,家裡還有個殘疾的兄長,縣署有人想搶了他家的吏額,趙六連門房都是好不容易當上的,因此不敢有脾氣。
薛白也沒多問,吩咐道:“你是偃師人,對工匠熟悉嗎?”166小說
“回縣尉,還算熟悉。”
“這個名單你再寫一份,還有這些士曹給的文書,你重寫過,明早交給我。”
“喏。”
薛白轉回尉廨。
路過捕廳時,只見一群差役正圍在那看任木蘭與薛嶄比武。薛嶄腚上的傷還沒好,任木蘭卻拿著一把真刀追著砍,引得差役們紛紛驚呼“別把帥頭砍傷了”。
薛白知老涼心裡有數,因此也不攔著,自去處置了些文書,等他們比試結束,任木蘭卻是灰頭土臉地被帶過來。
“輸了?”
“帥頭畢竟是將門子弟嘛。”
“士曹的羅玢你熟悉嗎?”
“是‘羅嫖’嗎?要是的話,我們從他身上一共摸走了兩百錢。”
任木蘭也不怕被捉到縣牢裡去,大大方方就供認不諱了,之後更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最愛去城北的妓館嫖,那地方一個個喝得醉醺醺地出來,最好偷了。就前兩個月嘛,盆兒就是看他抱著一個妓子邊走邊啃,上去偷了他的荷包,他一腳把盆兒踹到溝裡,說‘縣署的官吏你都敢偷’,我們就知道他是縣署裡的。”
“你帶盆兒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幫乞兒平時不甚引人注目,其實終日在城中晃盪,見到的事情其實很多,雖說都不是什麼秘聞,卻可有效地幫助薛白這個外來戶。
而除掉了高崇之後,薛白已有了初步的實力,在縣中做事漸漸地順手起來。對付一個小人物,已是手到擒來。
他招過老涼與薛嶄,吩咐道:“你們去城門的妓館一趟,打聽打聽羅玢的事。這種人老愛去嫖的,難免有欠些孽債……”
薛嶄十分不解,問道:“阿兄,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