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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四十三郎崔涇。此時崔涇正躺在榻上,呼嚕打得震天響。
哪怕已經跟了崔涇十年,在這種呼嚕聲中,硯方始終還是不能睡得安穩。
他緩步走到床前,在黑暗中俯身下去,嗅了嗅,辨別著酒味與腥臭,伸出手,摸到了那個尿盆。
尿盆很重,崔涇又尿得滿滿當當,似乎還有層浮沫飄在上面。
這是很讓硯方煩惱的一件事,他想著今天一定要想辦法提醒郎君一句,寧可尿兩個盆,也不要把一個盆尿得這麼滿。
他只好用兩隻手捧著尿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啊!”
崔涇忽然喊了一句。
硯方一驚,手晃盪了一下,尿便灑了一手,地上沾到了許多。
“郎君?有何吩咐?”
呼嚕聲又起,崔涇還在大睡,看來只是被夢魘驚了。
硯方遂端著尿盆出去倒。
崔家別業之中,僕婢們都已醒了,灑掃的灑掃,備菜的備菜,卻都是動作輕柔,不發出一絲聲音。他們要讓主人在安靜中醒來,看到一塵不染的院子,用到溫度正好的水。
所以直到離開了寢院,硯方才終於能正常呼吸,他此前都是屏著氣、腳尖點地慢慢地走。
“硯方!”忽然,一箇中年男子輕聲喝住了他。
“見過三管事。”
“你又慢了。我說過多少次,你得在這條小路灑掃過之前把夜壺端出來,萬一滴到地上,這不是耽誤事嗎?”
“是,奴婢知錯。”
硯方一句辯解的話不敢說,立即低頭認錯。
哪怕他手裡的夜壺根本還沒有滴出尿來;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怎麼都不可能比半夜就開始灑掃的阿曾伯更快;哪怕他明知道這小路兩邊的花草就是用尿來澆灌的,他手裡的夜壺滴上兩滴尿也不會有差別。
他很有經驗地認錯,唯獨希望三管事能少說幾句。
“知錯有用嗎?你每次都說自己知錯了,可下次還要再犯。我看你是根本就沒往心裡去,你以為你跟著偷學幾句‘之乎者也’就與別的奴婢不一樣了?我最煩你這種不安分守己的……”
硯方無可奈何地捧著滿壺的尿站在那聽著,他能聞到三管事嘴裡有股鹹肉味,期待地想,也許今日早餐能吃到鹹肉。
手越來越酸,尿越憋越脹。他更擔心的是,耽誤這麼久,別的差事已經來不及了。
偏是三管事還是罵了他好一會才放過他。
“偷奸耍滑的懶東西,再敢在郎君們面前放肆就罰你三天不許吃飯,去吧。”
“是,三管事。”
“慢著!這次我放過你了,你一句謝都沒有?”
硯方喉頭滾動了幾下,終於是道:“謝三管事。”
他終於是到了茅房,迫不及待就放下夜壺,先放了自己那泡憋了一整夜的尿。
“哪一房的書僮這麼慢啊?”
身後,運穢水的老髒漢罵罵咧咧地趕過來,嘴裡也是不乾不淨。
“細皮嫩肉的,不少遭你家郎君寵愛吧?做點事吞吞吐吐,累我好等!”
“我來。”硯方還在拉褲子,見老髒漢已伸手去拿夜壺,連忙道:“我來倒。”
來不及了,老髒漢拿起夜壺,倒進桶裡,故意把夜壺丟在他腳邊,剩下的尿就潑在了他的褲腿上。
那是他阿孃親手縫的。
“你來?你們當書僮的,哪能做得了這些髒事?”老髒漢嘟嘟囔囔,推著糞車走了。
硯方知道爭不過對方,提起夜壺往回趕,這次卻要加快腳步。
他已經太遲了。
打水,洗了夜壺,確保沒有一絲味道,將它放回榻邊。再打水,把地板擦乾淨……忙完這一切,硯方已經錯過了朝食。
他想著別的書僮也許會給他留一份,或許還能勉強墊兩口,否則就要餓到傍晚了。
“咚——”
別業的鐘聲響起,他必須得馬上把崔涇喊起來洗漱。
崔家家教森嚴,此時可萬萬不可晚了。
“郎君,郎君,你快醒醒。”
崔涇打了個哈欠,一股酒氣撲鼻而來,硯方當即就吃了一驚,昨夜他攔不住郎君偷跑出門,現在惡果來了,崔涇若受罰,必是要帶著他一起挨罰的。
“郎君,你醉了嗎?”
“沒有,我尿了就好了,端好。”
硯方低頭一看,不由一愣,此時有微光透入窗中,他看到地上還有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