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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長度,蜷曲的金毛;蓋普的鬢毛剪到跟眼睛齊,幾乎在耳朵之上——雖然他毛髮茂盛,但總是隻留到剛好夠遮掩邦克吃掉的那截耳朵的長度。
海倫還注意到,丈夫的怪癖開始令她不悅。也許她更注意到它們的存在,是因為他已經適應寫作的停滯;他忙於寫作的時候,比較沒時間耍他的怪癖?不論什麼原因,她都覺得他的怪癖惹人厭惡。好比,他的車道花招就把她氣得要命;兩人有時還因此吵架。以一個總是為孩子的安全憂慮嘮叨——粗心大意的汽車駕駛人、瓦斯漏氣等——的人而言,蓋普在天黑以後進入他們家車道和車庫的方式,都讓海倫提心吊膽。
車道位於一條很長的下坡路段旁,急轉彎進來就是上坡的車道。蓋普只要知道孩子都上床睡了,就會熄掉引擎和頭燈,滑行進入黑黝黝的車道;他在那段下坡路上已累積足夠的動能,可以一直駛入烏漆墨黑的車庫。他說這麼做是為了避免引擎和燈光吵醒小孩。但他送保姆回家還是得發動汽車,調轉車頭;海倫認為他耍這一招純為刺激——很幼稚,也很危險。他總是把丟在黝暗車道上的玩具壓扁,還撞壞過停在車庫裡、不夠靠邊的腳踏車。
有次一個保姆向海倫抱怨,她不喜歡關掉引擎和頭燈,從車道上向下滑行(另一個花招:他會在剛要駛上道路之前,推進排檔,開啟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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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否心神不寧?海倫自疑。想到蓋普的心神不寧,她才察覺自己的心神不寧。她對蓋普的生活常規和習慣不滿,已經多久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察覺這種不滿,幾乎就跟讀到邁可的問卷同時。
海倫開車到辦公室,想著該對那個沒禮貌又自大的男孩說什麼,她的富豪車手排檔的圓鈕鬆脫在她手中——暴露在外的排檔桿割傷了她的手。她咒罵著把車停在路旁,檢查自己的傷和排檔的損害。
圓鈕鬆脫已經幾個星期了,螺紋也磨掉了,蓋普好幾次試圖用膠帶把圓鈕固定在排檔桿上。海倫對這種不切實際的修理方式抱怨過好幾次,但蓋普本來就不是修車高手,照顧汽車一向是海倫的職責。
他們的勞務分工,雖大致經過雙方同意,但有時也很混淆。家務主要由蓋普負責,熨衣服卻是海倫的事(“因為,”蓋普說,“在乎衣服皺不皺的是你”),汽車修護保養也是海倫的工作(“因為,”蓋普說,“每天開車的是你,什麼地方要修理,你最清楚”)。海倫同意熨衣服,但她覺得修車應該是蓋普的事。她不喜歡搭修車廠的卡車去上班——跟一個駕車漫不經心的學徒一塊兒坐在油垢的車廂裡。車廠對海倫很友善,但她就是不喜歡到那兒去;而把車送修後,該輪到誰開車送她上班的諧劇,也終於不叫座了。“誰有空送蓋普太太回大學?”機師領班會衝著潮溼、油汙、黑暗的修理廠大喊。三四個熱心卻髒兮兮的男孩會爭相丟下手中的扳手或尖角鉗,紛紛從檢修孔裡鑽出來。他們會衝上前,自告奮勇跟窈窕的蓋普教授共乘那輛空間狹窄、汽車零件丁當作響的卡車前座,雖則只是短暫、莽撞的幾分鐘。
蓋普曾為海倫分析,要是他送車子去修理,志願者不會那麼快出列;他往往得在車廠等上一小時,好容易才說動一個頭腦比較不靈光的傢伙送他回家。一個早晨就此泡湯。因此他決定,車子是海倫的轄區。
排檔圓鈕的問題,兩人都再三拖延。“要是你打電話去訂個新的,”海倫對他說,“我就開過去,等他們當場換掉。我不想把車丟在那兒一整天,讓他們東敲西打修理這一個。”她把圓鈕扔給他,他卻把圓鈕拿出去,用靠不住的膠帶黏回排檔桿上。
12海倫的決定(6)
不知怎麼回事,她想道,這東西總在她開車的時候才掉下來;但當然,她開車的時候比他多。
“要死的!”她道,就用光禿禿沒遮蓋的醜陋排檔桿,把車開到辦公室。每次換檔,她的手都會痛,刮傷的手流了幾滴血在套裝的裙子上。她停好車,拿著排檔圓鈕穿過停車場,走向研究室所在的建築。她考慮將它扔進排水溝,但上頭印了一排小數字;她可以在辦公室裡打電話給車廠,告訴他們號碼。然後隨她高興,任何時候都可以丟掉;或者,她想,我可以把它寄給蓋普。
就帶著這種瑣碎的心情,海倫看見那個自命不凡的年輕人,懶洋洋地靠在她辦公室門旁,質料極好的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仍然敞著。她注意到,他的斜紋呢外套墊了一點肩;他的頭髮略嫌太塌,也太長了點,他的八字鬍——細得像刀鋒——有一端太接近嘴角。她不確定自己是想要愛這個年輕人,還是要替他修飾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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