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鴻一瞥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瓦特兩腿發軟跌坐在地上,手足無措,不知該往哪兒逃,他繞著圈子卻離不開這地方——逃不脫猛犬的爪牙。鏈子勒緊狗脖子時,大卡車卻向前開,好像有人發動它似的,狗就撲到他身上。瓦特抓住狗毛,感覺又溼又粗糙(他父親的腋毛),但不知怎麼鬆了手。狗撲向他喉嚨,但瓦特又開始跑,跑上馬路,路上的車都長得像廢棄的軍用卡車,一輛輛慢慢開過,碩大的後輪排列整齊像豎立起來的大甜甜圈。而因為只有槍眼那麼大的窗戶,所有的駕駛都看不見;他們看不見小瓦特。
然後他父親親吻他,瓦特的夢就暫時消失了。他又安全了;他嗅到、也感覺到父親的手,他聽見父親說:“你在做夢,瓦特。”
10巷裡的狗,天上的孩子(7)
蓋普的夢裡,他和丹肯在坐飛機。丹肯要上廁所,蓋普指指走道另一端,那兒有好幾扇門,一個小廚房、駕駛艙、廁所。丹肯要人帶他去,指給他看是哪扇門,但蓋普不讓他稱心。
“你十歲了,丹肯。”蓋普道,“你認識字,要不然就問空中小姐。”丹肯叉著腿,在那兒生悶氣。蓋普把孩子推進走道。“像個大孩子,丹肯,”他說,“不過就是那幾扇門中間的一扇。去吧!”
孩子悶悶不樂沿著走道走向那些門。一位空中小姐對他微笑,在他經過時揉揉他腦袋,但丹肯照例不肯開口詢問。他走到走道盡頭,回頭怒目瞪著蓋普;蓋普不耐煩地朝他揮揮手。丹肯無助地聳聳肩膀。哪一扇?
蓋普氣壞了,站起身,隔著走道對丹肯喊:“隨便試一扇!”大家都看著站在那兒的丹肯。丹肯很窘,便立即開啟門——離他最近的那扇。他很快、很詫異、但沒什麼怨怪地回頭看了父親一眼,就好像被那扇門吸了進去。門在丹肯身後自動關上。空中小姐尖叫。飛機突然下降了一些,然後又恢復平衡。所有的人都向窗外看;有些人昏倒,有些人嘔吐。蓋普衝向走道那頭,但機長和另幾個看來像安全人員的人不准他再開啟那扇門。
“應該一直保持上鎖的,賤貨!”機長對抽泣的空中小姐說。
“我以為鎖好了呀!”她道。
“門通往哪裡?”蓋普喊道,“老天,通往哪裡?”他看到門上什麼字也沒寫。
“對不起,先生,”機長說,“已經無法挽回了。”但蓋普把他推開,他把一個便衣打倒在椅背上,把空中小姐推離走道。門開啟時,蓋普發現它通往機外——通往疾駛而過的天空——他還來不及大聲呼叫丹肯,就被吸進敞開的門,跟在兒子身後,墜入太虛。
11勞夫太太(1)
如果許蓋普一個天真的大願,他就要使整個世界都安全,不會危害兒童或成|人。他覺得這世界對兩者都充滿不必要的危險。
蓋普跟海倫做過愛,海倫熟睡後——夢也做過了——蓋普穿上衣服。他坐在床上穿田徑鞋時,一屁股坐在海倫腿上,把她弄醒了。她伸手去摸他,發覺他穿了跑鞋。
“你要去哪裡?”她問。
“看看丹肯怎麼樣。”他說。海倫抬起手臂看看腕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她知道丹肯在勞夫家。
“你要怎麼去看丹肯?”她問。
“不知道。”蓋普道。
像追捕獵物的槍手,像家長最恐懼的兒童性侵害犯,蓋普悄悄走進沉睡的春郊,大地蒼翠黝暗;所有的人都在打鼾、祈願、做夢,剪草機都在休息;天氣還涼,沒人開冷氣。少數幾扇窗開著,幾臺冰箱在嗡嗡作響。幾臺定在深夜秀的電視傳出微弱低啞的聲音,幾戶房子有灰藍色的閃光跳動。蓋普覺得這閃光看起來像癌症,陰險狡猾而使人麻痺,使整個世界昏迷。他想,也許電視會致癌;實則他的反感是基於作家本位:他知道,電視閃光的地方,坐在它前面的人都不讀書。
蓋普輕巧地沿著街道走;他不想碰見任何人。他的跑鞋鞋帶系得很鬆,短褲隨風飄動;他沒穿內褲,因為他不打算跑步。雖然早春的風透著寒意,他也沒穿上衣。熄了燈的房子裡,偶爾有狗對路過的蓋普吠叫。剛做完愛的蓋普,想象自己身上的氣味像切開的草莓般濃烈。他知道狗聞得出。
這一帶郊區有警察密集巡邏,有一會兒蓋普很擔心會被捕——觸犯某種不成文的衣著禮儀,起碼沒帶身份證明也違法。他匆匆向前走,確信自己是去幫助丹肯,把兒子從淫亂的勞夫太太手中救出來。
一個年輕女人騎一輛沒開燈的腳踏車,差點撞上他,她的頭髮在身後飄拂,裸露的膝蓋閃閃發亮,她的呼吸讓蓋普聯想到剛修剪的草坪和香菸的奇特組合。蓋普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