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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公款業已定罪、聲名狼藉的前政府官員的稿件。這本書只略加偽裝,把罪犯自己骯髒下流無恥的政治勾當,寫成“虛構小說”。“那是本很爛的小說,”文中引用編輯的話說,“那人根本不能寫。他憑什麼用卑汙的人生換鈔票?”但那本書絕對會找到別處出版,而且會為它卑鄙的作者和出版商賺一大筆錢。“有時我覺得有責任說不。”那位編輯表示,“儘管我知道社會大眾喜歡讀這種垃圾。”那垃圾最後會被好幾篇嚴肅的評論當作嚴肅的作品討論,但珍妮非常佩服這位勇於說不的編輯,她剪下這篇報道,把編輯的名字圈出來——極其平凡的一個名字,有點像演員的藝名,或兒童讀物中動物的名字:約翰·吳爾夫(John Wolf)。雜誌上有吳爾夫的照片;看起來是個蠻會照顧自己的人,衣冠楚楚,一望即知是個在紐約工作與生活的人——“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迎合業務需求,也是基本常識——但珍妮覺得他像個天使。她確信他會出版她的作品。她確信她的人生不“卑汙”,約翰·吳爾夫會肯定她有資格靠自己的人生賺錢。
蓋普對《葛利爾帕澤寄宿舍》有其他打算。這篇小說不會給他賺很多錢;它先在一本幾乎沒人看的“嚴肅”雜誌上發表。隔了幾年,等他稍有名氣,它會以較受矚目的方式再度出版,獲得若干好評。但終他有生之年,靠《葛利爾帕澤寄宿舍》賺的錢,都不夠買輛好車的。但他對《葛利爾帕澤寄宿舍》的期許遠超過金錢或交通工具。他的目標說穿了很簡單,就是希望海倫首肯跟他一起生活——甚至結婚。
寫完《葛利爾帕澤寄宿舍》,他向母親宣稱,他要回家去看海倫;他會先寄一份影印本給她,讓她在他回到美國之前讀完。可憐的海倫,珍妮想著;珍妮知道海倫要讀的東西多著呢。蓋普把史迪林稱做“家”,也讓她擔心;但她自己也有想見海倫的理由,恩尼也不介意他們來住幾天。她狗頭港孃家的大房子也一直在那兒——提供一個調養、擬定新計劃的空間。
蓋普和珍妮都是想到什麼就非做不可的人,所以他們都沒有停下來思考,為什麼這趟只看到這麼一小部分的歐洲就要離開了。珍妮把護士制服打包。蓋普心上只剩一件事未了,就是夏綠蒂交代汀娜的優惠。
想象這筆優惠,是蓋普寫作《葛利爾帕澤寄宿舍》期間的一大支柱,但他這輩子會陸續發現,寫作的需求跟現實生活的需求不盡然相同。他寫作時靠想象支撐;現在他不寫了,他要汀娜。他到康特納大道去找她,但那會說英文的美乃滋妓女告訴他,汀娜已經不做第一區了。
“就這麼回事,”婉佳說,“忘了汀娜吧!”
6葛利爾帕澤寄宿舍(6)
蓋普發現忘不了;淫慾(照他母親的說法)就是這麼難捉摸。他也發現,時間淡化了他對婉佳嘴上美乃滋疤痕的厭惡;他忽然喜歡起它來。於是他要了她,兩次,也正如他這輩子陸續會發現的,作家寫完東西以後,似乎什麼事都洩氣。
蓋普和珍妮在維也納住了十五個月。現在是九月,蓋普和海倫才十九歲,海倫很快就得返校。飛機從維也納飛往法蘭克福。淡淡的惆悵(婉佳)悄無聲息地退出蓋普的肉體。他想到夏綠蒂,想來夏綠蒂應該是快樂的。畢竟她不必離開第一區。
飛機從法蘭克福飛往倫敦;蓋普重讀了《葛利爾帕澤寄宿舍》,祈禱海倫不要拒絕他。從倫敦飛往紐約,珍妮讀了兒子的短篇小說。跟她自己花了一年多寫出來的東西相較,她覺得蓋普的小說太不真實。但她的文學品味向來不敏銳,對兒子的想象力只能歎為觀止。後來她會說,她早已料到,沒有正常家庭的男孩,就是會編出像《葛利爾帕澤寄宿舍》這樣的故事。
也許真是如此。海倫後來說,在《葛利爾帕澤寄宿舍》的結局裡,我們已經可以看出,蓋普眼中的世界將會是什麼樣子。
葛利爾帕澤寄宿舍(續完)
在葛利爾帕澤寄宿舍的早餐室裡,我們見到提歐巴德先生和前一晚攪擾我們的所有其他房客。我知道(這真是史無前例),父親打算透露他身為觀光局密探的身份。
“有人雙手倒立走來走去。”父親說。
“有人從廁所門底下窺視人家。”外婆說。
“就是那個人。”我說,手指著角落的桌子,那個跟同黨——講夢人和匈牙利歌唱家——坐在一起,顯得悶悶不樂的矮個兒男人。
“他做那種事為生。”提歐巴德先生告訴我們,好像為了證明這一點,那名倒立的男人立刻就開始倒立。
“叫他別那麼做,”父親道,“我們知道他會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