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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就得搬到很遠的陌生地方去。”
蓋普覺得周遭一片黑暗,跟躺在雨溜裡那種黑暗而與世隔絕,距安全的世界足足四層樓那麼遙遠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他開始哭泣,但鮑吉用他粗短的訓導長拇指和食指捏住蓋普的下巴,晃晃孩子的腦袋。“不要讓你母親失望,孩子,”鮑吉訓導長對他說,“要不然,你一輩子都會像現在一樣難過。”
“可憐的鮑吉完全是一片好心,”蓋普寫道,“我大半輩子都在難過,我也確實讓我母親失望。但鮑吉對現實真相的認知,跟任何其他人一樣頗有可疑之處。”
蓋普指的是鮑吉後半生深信不疑的幻念:亦即他接住從屋頂上掉下來的是蓋普,而不是一隻鴿子。顯然,心地良善的鮑吉到了晚年,接住鴿子的那一瞬,對他的意義跟接住蓋普是一樣。
鮑吉訓導長對現實的掌握常出婁子。離開保健中心時,他發現有人把他車上的探照燈拿走了。他怒氣衝衝地搜尋每間病房——包括傳染病房。“有朝一日,那盞燈會照出偷它的人!”鮑吉宣稱,但沒有人出面認罪。珍妮確信是梅克勒乾的好事,但她無法證明。鮑吉訓導長沒帶燈就開車回家了。兩天後他感染了某人的感冒,到保健中心看門診。珍妮對他格外體貼。
又過了四天,鮑吉訓導長才有理由檢視車上的雜物箱。噴嚏不止的訓導長,夜間仍出來巡視校園,開著裝了新探照燈的車子,被一名新聘僱的校警隊巡邏員攔住。
“看老天分上,我是訓導長耶!”鮑吉對著那名發抖的年輕人說。
“我可不敢確定,先生。”巡邏員說,“上面交代,任何人都不準在步道上開車。”
“他們也該交代你,少來惹訓導長!”鮑吉道。
“是有交代,先生。”巡邏員道,“但我怎麼知道您就是鮑吉訓導長?”
“很好,”暗中對這名年輕的巡邏員毫無幽默感地忠於職守的態度十分滿意的鮑吉道,“我當然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他記得自己的駕照已經過期了,於是決定拿行車執照給巡邏員看。當他開啟雜物箱,裡頭赫然躺著那隻死鴿子。
梅克勒再度出擊;仍然沒有證據。鴿子還沒腐爛,至少還沒有滿身出蛆,但鮑吉訓導長的雜物箱裡有一大堆蝨子。鴿子已經死了,蝨子們正在找新家。訓導長以最快速度找到行照,可是年輕的巡警目不轉睛地瞪著鴿子。
“聽說它們是這兒的大麻煩,”巡警道,“聽說它們壞事做盡。”
“男生才壞事做盡,”鮑吉哼道,“鴿子相形之下是無害的,非盯牢那些男生不可。”
相當長,長到蓋普覺得極不公平的一段時間裡,珍妮一直把蓋普盯得緊緊的。她曾經密切監視著他,直到她學會信任他。現在她要求蓋普證明給她看,值得再度信任他。
像史迪林高中這麼小的小區,新聞散播比寄生蟲還快。小蓋普爬到保健中心別館屋頂上,害他母親四處找不著這件事,使他們兩人都蒙上嫌疑——蓋普可能對其他孩子產生不良影響,珍妮則是個未盡職責的母親。當然,蓋普一時之間還感覺不出什麼歧視,但珍妮很快就有所覺(而且很快就對此有預期),她再次體認周遭種種不公平的成見。只因為五歲大的兒子偷跑到屋頂上,就歸咎她不曾好好照顧他,而且他因此就是個古怪的小孩。
還有人說,沒爹的孩子腦袋瓜裡永遠裝著一堆危險的壞點子。
“真怪異,”蓋普寫道,“讓我相信自己獨一無二的那家人,我母親卻對他們退避三舍。我母親講求實際,只相信證據和結果。比方說,她信任鮑吉,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起碼很清楚。她信任從事某幾種特定工作的人:歷史老師、摔跤教練,當然還有護士。但幫助我相信自己獨一無二的那家人,卻得不到我母親的尊敬。母親一口咬定,波西家的人成天無所事事。”
2血紅與靛青(9)
抱持這種見解的可不只珍妮一個人。史都華·波西雖然有個頭銜,卻沒有真正的工作。他號稱是史迪林高中的秘書,但沒有人見過他打字。事實上,他手下還有個秘書,但也沒有人搞得清楚她有什麼東西可打字的。有一陣子,史都華似乎跟史迪林高中的校友會有點關係,這個史迪林畢業生的組織,因富有而握有極大的權柄,又因懷舊且容易被打動,所以深得校內行政當局器重。但校友會主席揚言,史都華在年輕校友之間太不受歡迎,起不了作用。年輕校友從還在做學生的時候就認識他。
史都華不受學生歡迎,他們也懷疑他成天無所事事。
他是個臉色紅潤的大塊頭,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