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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的樂師是站著的,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麼,他一半身子站在柱子的陰影裡面,很沒有存在感,就如同他的笛聲在這段曲子裡的位置。
彈琵琶的女子端著姿態,眼神不住的往這邊瞟。
謝寧一點兒都不生氣,皇上又不是她的,沒有這個琵琶女也會有旁人。
琵琶女年紀看不大清楚,但身段很妖嬈,不是謝寧這種猶帶青澀的年輕姑娘比得了的。
一曲彈完,聽曲的兩個人都表示了應有的禮數。皇上有賞賜,謝寧也誇讚了幾句。
然後?
然後就沒然後了,那兩人被一起打發走了。
看來琵琶女不是皇上喜歡的那一種。
他們被送走了之後,皇上對她說:“曲子好聽嗎?”
“很好聽。”在下著雨的湖畔聽這樣動聽的曲子,真不是一般的享受。上一次聽曲也是沾別人的光。這一回皇上特意叫了人過來專演奏給她聽,就衝這個謝寧也不能說不好。
“曲子很好,但這兩個人心思都不在曲子上。”皇上對此十分內行:“下次叫劉三娘來彈。”
琵琶女的媚眼看來投錯了方向。
謝寧發現自己心裡還有些小愉悅。
不知不覺外頭的雨已經轉小了,他們離開安溪橋亭回長寧殿。
雨絲還在從天下飄下來,謝寧輕輕掀開軟轎的垂簾,微風挾著雨絲沾在她的臉上和頭髮上。
皇上的步輦在前,他轉過頭的時候也不是想看到什麼,但是挺巧,他看見一截伸出來的手臂,路旁燈盞的光亮照亮她的手,象一枝夜間靜靜綻放的花苞,潔白,晶瑩。
謝寧縮回手,手掌心的雨滴涼絲絲的,似有若無。
下過雨天氣涼爽,夜裡謝寧要起身的時候,皇上拉住了她。
謝寧有些意外,她只穿著細薄輕軟的小衣,衣帶都沒繫上。
已經不早了啊,明兒還是要上早朝的日子。
皇上拉住她,並不是為了再親熱一回。
她被他這麼整個攬在懷裡,顯的特別契合。
按規矩她不能和皇上一塊兒過夜,但是規矩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就是用來破壞的。皇上帶頭做主把規矩踩在腳下,外面司寢尚宮和太監絕不會毫無眼色的跳出來幹豫阻攔。
謝寧本以為她在龍床上肯定睡不著。
奇怪的是她很快就睡著了。
也許是太累了,一覺睡到天亮,皇上早已經起身去上早朝,謝寧特別難為情,回去的路上還覺得心裡不踏實。
感覺象是偷了什麼東西揣在懷裡藏著,生怕別人看見。但是如果時間能倒回昨天夜裡讓她再選擇一次,她會選擇躺下,還是跪下苦諫皇上要遵循宮規禮法,不肯和皇上共宿一夜。
她想,她還是會選擇前者吧。
縈香閣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大雨把院子裡的竹葉洗的越發青翠碧綠。青荷給她打水重新梳洗,伺候她更衣,輕聲問:“才人有沒有同皇上講?”
謝寧怔了下:“講什麼?”
青荷急了:“昨天您走時奴婢還特意囑咐的。”
哎呀,她忘記了。
青荷讓她跟皇上講賞花會那天的事情。不是要告陳婕妤的狀,只是為了防止她在皇上那裡反咬一口把錯全推到謝寧身上來。
可謝寧全忘了個乾淨。
大雨,長滿了荷葉的湖面,被雨淹過的曲橋,在燭影中合奏出的樂曲。
她完全沒想到陳婕妤的事。
“您可真是,這怎麼能忘了呢。”
青荷才高興了不過一晚,又陷入了焦慮之中。
那能怎麼辦呢?只好等下次機會吧。
誰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要是在此之前陳婕妤先見到了皇上怎麼辦?當時的情形青荷全程目睹了,她可以肯定陳婕妤一定會告惡狀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大雨之後沒過幾天,聽說陳婕妤被召幸了。
青荷這幾天打聽了很多陳婕妤的訊息。常聽人說知己知彼才能得勝的,她們縈香閣算是和陳婕妤結下仇了,當然得多打聽一些,將來也好防備著。
陳婕妤生的嬌俏動人,這個青荷在賞花會時已經見過了。旁人說,陳婕妤性子活潑會撒嬌,皇上也很喜歡她。至於她任性跋扈的一面,當然不會在皇上面前表露出來。
青荷晚上躺在謝寧外間上夜,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陳婕妤會不會已經在皇上面前把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