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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玩?
可這這是玩嗎?
如此嚴肅之事,你竟然來了個“玩”字,這還能夠聊下去嗎?
富術差點就問姬定,“請問該怎麼玩”。
當然,他並沒有這麼說,他只是言道:“先生此言是何意?”
姬定又開始輕搖羽扇,思忖一會兒,突然問道:“大夫可知宋襄公泓水之戰。”
“這我自然知曉。”
富術點點頭,又稍顯詫異地瞧了眼姬定,道:“泓水一戰,宋襄公不就是敗於儒家所推崇的“尊禮”之上麼?這恰恰說明,儒學被諸侯冷落的原因。”
你這好了,還把刀子遞到我手裡來了,如此大善之人,可真是難得一見啊!
姬定笑了笑,道:“宋襄公的確是一敗塗地,但不知大夫以為,宋襄公是否錯了?”
富術沉吟少許,搖頭道:“倒也不能說是錯,只是只是他敗了!”又是搖頭惋惜一嘆。
其實宋襄公做的並沒有錯,因為當時貴族之間的戰爭,確實是有許多規矩的,那就跟打擂臺似得,他只是輸了而已,他若贏得那一戰,自然也不會有人質疑他春秋五霸的地位。
勝敗在於能力,是非在於道理。
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姬定又問道:“宋襄公當時所為,乃仁政否?”
富術這回倒是沒有多想,直接搖頭道:“只能說是仁義,倒不能說是仁政。”
仁義和仁政,雖然都是仁,但肯定是不能一概而論。
姬定笑道:“首先,我是說以仁政治國,亦非是‘尊禮’治國;其次,宋襄公只是敗了,但並未是錯了。而這,就是我所講的,他們不會玩。
其實孔老夫子,早已經給出答案。人,要因材施教;事,要因地制宜。儒家所尚之‘禮’乃是二者相對之,父慈則子孝,兄良則弟悌,夫義則婦聽,長惠則幼順,君仁則臣忠。一旦前者不成立,那麼後者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如今周天子衰微,禮壞樂崩,若單方面還一味的尊禮,其實此非儒家所尚,那宋襄公敗就敗在這裡,而非是儒家之過啊。”
這二者相對,其實就是先秦儒學和宋明儒學一個很大的區別,以後的儒學更強調子孝臣忠,而不談這子孝臣忠的原因,是先有父慈,後有子孝,先有君仁,才有臣忠。
反過來說,就是父不慈,則子不孝,君不仁,則臣不忠。
這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最初的儒學其實一門非常人性化的學問,不尊神鬼,也不像墨學一樣有著理想主義的大愛,孔子認為人就應該更愛自己的孩子,若愛別人的孩子跟愛自己的孩子一樣,那就不正常,就不是人了!
富術聞言,不禁也撫須沉吟起來。
而殷順且等一些士大夫,皆是頻頻點頭,他們已經是帶著崇敬的目光看著姬定。
姬定目光悄悄一掃,嘆了口氣,道:“只可惜這天下儒生,推崇儒學之時,首推尊禮,豈不知當今天下,若想尊禮,實在是難於上青天,從而導致儒學雖盛,但始終不得諸侯採納。”
富術問道:“那依先生之意,該當如何以儒家治國。”
姬定笑道:“因地制宜,以法替禮。”
富術哦了一聲:“何謂以法替禮?”
姬定答道:“禮盛於周,可當時天下未有大亂,有足夠的時日,去教化百姓,遵紀守禮,但是如今的話,是金戈鐵馬,快意恩仇,已無時日,去教化百姓,法制要更適合當下。”
富術問道:“此與商鞅之法,有何不同?”
以法替禮,用得就還是法制啊!
姬定反問道:“敢問大夫,你若重罰了一名僕從,你是否還敢留他在身邊,伺候食寢?”
富術沉吟少許,搖搖頭。
姬定問道:“為何?”
富術坦然道:“誰知他有沒有懷恨在心。”
姬定又問道:“倘若一直善待一名傭人,且對他的家人都好,你是否敢他留在身邊,伺候食寢?”
富術點點頭,道:“這我自然敢。”
姬定笑道:“前者乃是商鞅之法,後者乃是吾之法。商鞅之法,雖在一時令秦國變得強盛起來,但也絕非長久之道,當你的父親,你的兄弟,皆被商鞅削鼻斬手,你還會對商鞅感恩戴德嗎?自然不會,在親情面前,是難以分清是非對錯,但你也不敢頂撞商鞅,你只能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那麼對於商鞅而言,就必須要用更重的刑罰去威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