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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此時雁王出京的訊息都尚未送到有心人手中。
而他們這一走,京城中也開始有人蠢蠢欲動。
隆安皇帝酷愛勤儉,自從戰事告急後,整個京城空氣十分緊張,比國喪還要清寂幾分,歌舞娛樂一概全停,誰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觸隆安皇帝的黴頭,十來家明面上的勾欄院都關門歇業,連個消遣的地方也難找。
顧昀一走,沈易每天又少了個地方喝酒閒聊,實在無處可去,恨不能長在軍營中。
剛開始確實沒什麼事,誰知躲了沒兩天,沈家就來人捉他回去了。
沈易無可奈何,只好奔赴刑場一般地和自家小廝回去,哪知人還沒進門,沈老爺子掛在門口的八哥就開口衝他大放厥詞道:“兩條腿的小畜生回來了,兩條腿的小畜生回來了!”
沈易撿起個穀殼,往那鳥腦袋上彈了一下:“閉嘴,扁毛畜牲。”
鳥捱了揍,十分不忿,尖聲叫罵道:“小畜生沒毛,你個喪門星的小畜生沒有毛!”
沈易愣了愣,將馬韁繩遞給家裡小廝——“喪門星”這詞他已經很久沒聽過了,一時忍不住偏頭問道:“家裡誰來了?”
下人回道:“回將軍,三夫人帶著輝少爺來了,正在裡頭跟老太爺說話。”
沈易心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三夫人就是他三叔的遺孀,三叔當年為他所累,英年早逝,家裡只留下一副孤兒寡母,堂弟沈輝從小體弱多病,長大以後又添了放浪形骸的毛病,一天到晚沒別的正事,就知道混在脂粉堆裡,滿臉縱慾過度的腎虧樣。
沈老爺子雖然一直對弟媳有愧,但嬸孃一直將三叔的早逝算在沈易頭上,兩家已經好久沒有交集了,沈易至今記得那披麻戴孝的婦人指著他大罵喪門星的模樣,不由得奇道:“嬸孃來有什麼事?”
下人道:“這……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見三夫人提了好多禮來,進門也客客氣氣的,想來親戚走動,總沒有壞事吧。”
沈易“唔”了一聲,心事重重地走進去,果然見他那三嬸和堂弟都在。當年的俏麗寡婦如今已經老得掛了相,三夫人顴骨凸出,下頜骨尖銳得能捅刀子,沈輝狀態更差,黑眼圈快砸在腳背上了,整個人就是一架尖嘴猴腮的空殼子,一見沈易就諂媚地笑,笑得人渾身不舒服。
還不等沈易見完禮,三夫人已經站了起來,手裡的帕子捲成了一團,笑道:“多年不見,季平竟這麼出息了,西南提督,那可是封疆大吏,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唉,我這個當孃的,就是不如你爹狠心,早知道當年將你這不成器的兄弟踢出家門,由他去四方闖蕩闖蕩,現如今也不至於長成這幅熊樣。”
沈易不知道她是幾個意思,但是客套,不吭聲。
三嬸彷彿是有點怕他,勉強撐著熱情打了個招呼,就坐在一邊不敢看他了,三言兩語間,沈易聽明白了三嬸的意思——鬧了半天都是他那堂弟沈輝惹禍,沈輝文不成武不就,捐個不入流的小官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前一陣子隆安皇帝明令禁止官員出入煙花之地,偏有不長眼的不往心裡去,明面上的勾欄衚衕不敢去,便糾集一幫狐朋狗友去嫖暗娼。
偷腥也就算了,幾碗黃湯下肚,還因為爭風吃醋跟人大打出手,鬧到了京兆尹那裡。
全國愁雲慘淡,這幫人還有心情搞這種事,京兆尹當即將一干參與鬥毆的敗家子下獄,本來都是些有頭有臉人家,各自活動一下關係就出來了,誰知正趕上隆安皇帝整頓風氣,撞在槍口上了。
沈易聽完以後嘴角直抽,心道:“沈輝這小子要是我兒子,早就打死了,還讓他出去丟這種人?”
三夫人抹眼淚道:“為了這孽畜,我可算是求爺爺告奶奶,能走的關係都走了,後來還是我一個手帕交,早年嫁給了刑部陸大人,出面替這孽障出了幾句好話,才將他贖出來。”
沈輝漠然地在一邊嗑瓜子,好像禍事不是他惹出來的一樣。
沈易一時沒搭腔,他雖然出身世家,卻鮮少和這群人混在一起,誰是誰的夫人誰是誰的姻親一時反應不過來。
沈老爺子搭腔道:“既如此,咱們也應該好好登門道謝才好啊。”
“可不是,”三夫人來了精神,說道,“隔日我便親自備下厚禮前往陸大人家道謝,哪知人家非但不收禮,還客客氣氣的,說是小事一樁,只為了與我們沈家結個善因,往後指不定要做親戚呢——我這才知道,是沾了咱們沈將軍的光。”
沈易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家老父一眼,有點笑不出了。
沈易生硬地說道:“不知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