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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舍人本職,乃掌朕言,受朕命,出納文字,草制詞頭!”
“雖有‘事有不當’或‘除授不妥’等條件,可封駁詞頭……”
“但是……什麼時候,中書舍人可以僅僅因為‘風聞某某為官如何’,就拒絕草制詞頭了?”
“此御史之職也!”
“若中書舍人,從御史之職,御史又該做什麼?”
蘇轍、曾肇只能是乖乖匍匐著,立正捱打。
張方平和蘇頌則對視一眼,頷首點頭。
甚至在心中暗暗讚了一句:“罵得好!”
為什麼?
皇帝肯罵人就說明是願意原諒你的。
最可怕的是罵都不罵!
就像李定李資深,直接下獄論罪,然後快速審理,迅速落錘。
可憐一位待制級的重臣,距離兩府只有一步之遙計程車大夫,就這樣被打落雲端,貶去了英州,最終病死於英州。
哪怕李定是新黨的人但舊黨大臣們每每想起此事,都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趙煦繼續道:“朕嘗讀書,見尚書曰: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道罔不亡!”
“自古以來,多少功業,便因亂而亡!”
“大宋祖宗創業,鑑古今得失,定君臣條貫,各守其職,各司其事,於是掩有今日!”
“朕紹烈聖之弘休,承祖宗之基業,即位以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常恐因朕之不德,以羞皇考之聖德……”
這話一出,不止是蘇轍、曾肇了。
張方平和蘇頌也都跪下來,口稱有罪,乞請降罪。
沒辦法。
趙煦的話,政治上太正確了。
趙煦擺擺手,讓馮景下去,扶起張方平與蘇頌。
這才接著道:“朕在宮中,常問左右宮外之事,也常常聆聽士大夫之議論……”
“可最近數月以來,朕常常聽到,有人言,宮外某位大臣,大發厥詞,說什麼‘兩府大臣,應該多多往來……’,還講什麼‘諫院與御史,理當同氣連聲’云云……”
“尤其是朕當眾宣佈昔在皇考御前,所立三誓後,士大夫大臣中,類似的議論就越來越多了。”
蘇轍、曾肇,聽著瑟瑟發抖。
因為他們都參與過類似的討論。
這也是大宋士大夫們的特點。
一掐脖子就翻白眼,稍微放鬆就得意忘形。
當年,烏臺詩案前,蘇軾這大鬍子,甚至敢直接在給趙煦的父皇謝恩表上寫:陛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
這要換了弘曆,就這一句話,蘇軾全家現在應該已經和趙煦差不多大了。
而這,只是蘇軾當年陰陽怪氣的嘲諷朝廷的文字裡,程度最輕的話。
烏臺詩案後,這些傢伙總算老實了些,不敢再隨便議論、陰陽怪氣了。
而如今,隨著趙煦放寬言論。
思想文化界,固然得到了發展空間和發育時間。
但,各類小丑,也隨之開始翩翩起舞了,各種妖魔鬼怪,也都跳了出來。
舊黨的人,開始公開討論,恢復仁廟明道之制,允許兩府大臣往來,甚至允許宰相兼任東府樞密使。
同時,這些傢伙還盯上了臺諫。
再次想要將御史和諫官合一。
讓御史諫官,歸到一個系統,這樣御史既能風聞奏事、彈劾大臣,也可以干預國家政策,朝廷法令。
他們這是要幹嘛?
跑步進入大明王朝?
新黨的人,也沒有閒著,也不給趙煦省心。
這才多久?
坊間就已經出現了對新學的‘以道觀分,無為為君,無為為君則有為為臣矣!而君臣之義,便在此中!’思想的公開討論。
陸佃公開在太學中,與太學生們大談特談的所謂‘有體有用之學’。
至於什麼叫‘有體有用之學’,自然是特指以王安石的三經新義、字說等著作為核心的荊公新學。
當然,他陸佃陸師農,作為王安石‘最愛的’學生,早已掌握了新學核心技能——摻私貨。
所以,陸佃毫不猶豫的將他自己的個人著作《說文》,列入其中,作為《字說》的參考書目。
也就是他還有點良心,知道要討好一下趙煦,於是把趙煦命張方平編修的《元祐字典》也列在書目裡。
而致命一擊,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