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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又現出我初見他時,那種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充滿了無盡的溫情。
我嘴唇抖動幾下,勉強抑制住顫抖的聲音,低聲道:“誰讓你來找我,……你不是說過,你不需要我這個負擔……”
商少長輕輕一笑,伸手挽住我腰,柔聲道:“今天不要任性,好麼?”
我心內重重一痛,剛欲掙扎開他的手,卻見他眼中不知是喜是悲,是歡是愁,我第一次發現,他的眼中不再象一潭深不見底的潭水,眼睛清澈明亮,清晰地照出我的人影,充滿了無盡的情縈與不捨。我怔怔地看著他,這樣近、又這樣迷惘地看著他,他是那個我熟悉的、溫柔的商少長,卻又不是我以前認識的商少長――耳聽得錢大寬破鑼般的嗓子震天響起:“你――你是天下第一殺手:商少長!”
商少長笑道:“沒想到你也知道我的名字。”突然嘬唇一呼,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似在呼應這嘯聲一般,一聲馬嘶應聲響起,只見不遠處一團黑影閃過,黑馬如閃電般衝進圈子,四蹄一揚,竟如身生雙翼,居然從眾人頭頂躍了過去!不由得四周許多眼睛,都射在這神駿異常的馬兒身上!這時遲,那是快,我聽得商少長一聲輕喝,託在我腰上的手生出一股力氣,竟將我整個人自地上拋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子,輕輕落在黑馬背上,黑馬仰首長嘶,鐵蹄生風,竟渾不把面前持劍殺手放在眼中,就待衝出圈外。我只覺一眨眼工夫,人已穩穩坐在馬背,忙喊道:“商少長――”已將右手伸了出去――卻聽見一個慢慢的聲音道:“想跑麼……”
一道灰色刀影緩緩自錢大寬身後推了出來,自上而下向我和黑馬直劈過去。這刀勢看似極緩,卻只是一瞬之間,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大驚之下想揮出琚雪,卻是來不及了。
此時,一帶明亮如秋水般的刀光閃過,迎上那道灰色的光影。
刀光明亮而又柔和,一如當年,這明亮美麗的刀影,劈開我蒙面的黑紗,劈開我以往塵封的世界。
就是這把刀和這把刀的主人,一直走在我身後,一直給我關愛和安全。
是不是在那時,他初次見我,就決心要保護我這個“負擔”,
是不是在那時,我初次見他,就註定了這段痴戀……
雙刀相交,一把黑刀,一把灰刀。
但也在這一刻,黑馬已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我剛欲張口大喊,卻被呼呼吹來的大風壓住喉嚨,再也叫喊不出,黑馬不住噴著響鼻,這瞬息之間,黑馬已將灰衣殺手遠遠拋在身後,變成十數個小小黑點,我只有用力抓住馬鬃,才不致摔下馬來。我伸手拂開擋在眼前的頭髮,認準寧王府方向,策馬飛快跑去!
商少長,你可要等我回來。
商少長,你可不要受傷,可要安安全全地等著我!
商少長,商少長
你……你是天下最笨最笨的大呆子……
黑馬只跑了半刻鐘便到了寧王府,這半刻鐘我卻覺得如永恆一般漫長,不停歇的馳馬狂奔,我只覺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跳了出來!滾下馬背,我跌跌撞撞跑向守衛,大喊道:“快!快!我要見寧王!”
寧王紫金冠束髮,錦袍玉帶,端座在紫檀木椅上,面冷如鐵地看著我跪在地上,一頭長髮散亂不堪:
“這就是名揚江南江北,風流瀟灑的白衣卿相?這就是不讓鬚眉,冰清玉潔的白衣卿相?你看看你自己,和一個瘋婆子差得多少?”
我不顧寧王言語中嘲諷之意,高聲道:“王爺,白衣求求你,只要王爺能為白衣出兵,無論王爺要白衣做任何事,白衣都願去做!”
“做任何事……”寧王怒喝起身,道“你以為本王是誰,為了樁江湖械鬥出兵,這不是要為天下人笑話!你――你素來傲氣凌人,清高自持,今日居然會為了一個臭名昭著的殺手來求本王?!你――你――”
我拜伏在地,全身都在顫抖:“王爺,白衣求你!”
如若本王不允,你又待如何?
那麼,我現在就去和他在一起!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七月的暖風吹在臉上,竟有如刀割一般。我的黑衣與黑馬幾乎在風中渾為一體。黑馬載著我全力地在風中奔跑,已將寧王派給我的三千精兵拉得越來越遠。我一面派人去歸雲莊告知雲逸揚下落,一面帶著兵馬向商少長所在山崖疾馳,幸好黑馬極有靈性,亦是救主心切,順著來路一路奔跑。帶得我烏黑的長髮和墨色的衣裳在風中獵獵飛揚,長長的馬鬃拂在我的臉上有如冰冷的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