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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秋雨一層涼,仡熊村的氣氛已越過深秋直奔冬至。村裡從來沒有秘密,村長和書記也在趕人和留人間糾結。作為一村頭目,他們兩人自然比村民來的有見識。唯一一個肯來教書的老師……他們兩家畢竟還有要子孫上大學的野心。在大學生村官被積極鼓勵的今天,想讓自家長久強大下去,讀書幾乎是僅剩的一條路。可村民的意見不能不顧,自古皇權不下鄉,村官從來是選舉制。說句時髦的話——不能得罪選票!兩個老人一個用手敲著桌子,一個抽著煙。良久,村長吐出了一個菸圈:“開會吧!我們倆做不得主。”
書記嘆口氣,他心裡是不願相信的,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多可惜啊,多好的老師啊!怎麼就是個變.態呢?仡熊村真是命不好!
村裡沒有大禮堂,開會就在曬穀坪裡,有心的自家扛個凳子出來,懶的就直接蹲在地上。剛下過雨,空氣裡帶著涼意,水泥制的曬穀坪溼漉漉的,鞋底若是薄一點,踩在上面有一種冰腳的感覺。謠言已經傳了那麼久,喊一聲開會,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熊曉蓮和熊遠。
甲亢是個磨人的病症,更磨人的是心裡上的恐懼。吃藥,副作用不提,昂貴的藥品吃下一粒熊遠就少一分讀書的希望;不吃藥,任由其發展會死!熊曉蓮自顧不暇,本就沒空關心村中閒言碎語的她,現在更是一無所知。在外村上學的熊遠一面讀書一面做家務,也無暇他顧,因此余文佑的訊息來源為零。他被徹徹底底的困在孤島,完全不知道外面已洪水滔天。
村長的發言,直接給了熊曉蓮悶頭一棒!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她已經不是青蔥年少,孰好孰壞心中自有標準。環視周圍一圈,冷笑!呵呵,艾滋病?傳染病?放你孃的狗屁!餘老師那麼好的人,真有病他會亂來?遊鶴軒那麼有錢,有病了會跑到窮鄉僻壤住著?又不是她,病了只能苦捱,有錢人早就上京城上外國去治了!一群傻x,連這都看不透!分明就是嫉妒,看不慣人家過的好!這幫狗孃養的她還不知道嗎?說是同族同宗,這麼多年來,誰給他們家搭把手了?她阿媽喂熊遠半塊餈粑都被要嫂子堵著家門罵了一天。
最困難的時候誰給過她們家一口吃的了?村裡連分地都欺負她!誰能像餘老師一樣記著他兒子上學沒肉吃?同性戀又怎麼樣?看上熊遠又怎麼樣?她病了,沒準哪天就死了,她死了熊遠怎麼活?難道這幫人會替她養兒子?熊曉蓮無比認命的想:被看上才好,看上了,起碼她兒子能活!想到此處,心裡竟生出一絲期盼來。期盼過後緊接著感受到的是心酸,居然混到賣兒子了!隨即憎恨的看著一群嘴裡冒著對余文佑惡毒詛咒的人,狼!心!狗!肺!你們統統都不得好死!
眾人雖說是議論紛紛各抒己見,可實際上要攆走余文佑的聲音始終是主流,意見不同的無非是一些人抹不開臉。熊友琴的伯父熊華德見狀開口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傳染病還能放村裡?你們不怕啊?”熊華德鼓著眼睛瞪著書記,“你不怕我還怕,我就一個兒子,要落他手裡,那還得了?趕走!必須趕走!”
熊大剛想張嘴,慶嬸先咬牙切齒的道:“沒錯!別的不說,那什麼愛什麼病,我聽人說了,一傳一個死。還不是馬上就發作的,要過一段才能看出來。誰知道我們誰染了?”女婿沒挑成,倒讓全村看笑話,慶嬸早就怒火熊熊。村裡人最講究一個面子,如今裡子面子都被踩在地上,豈能不恨?
然而慶嬸沒想到的是,此言一出,大家率先聯想的正是熊桂。熊桂膽子大,平常就喜歡調.戲余文佑,除了熊遠以外接觸的最多,真要傳染的話……眾人都忍不住悄悄離熊慶一家遠了一點點。
又有熊遠的二舅熊安貴,先前只聽到傳余文佑和遊鶴軒,心裡十分鄙視,好好的男人做女人樣,不要臉。到今天才知道連熊遠也繞給進去了,一樣是覺得很沒面子,推了妹子一把:“你兒子被他……你就不說話?”
村裡從來就是少數服從多數,熊曉蓮眼看余文佑大勢已去,馬上就要離開,可她的兒子還沒著落,不由怒喝:“閉嘴!證據呢?啊?證據呢?捉賊捉贓,捉姦成雙!你們誰看見了?”
熊崇德咳了一聲:“熊遠還是孩子,這事兒我們都知道不怨他,曉蓮你別激動。”
“呸!”熊曉蓮道,“關我兒子什麼事?別說熊遠,你們說的那遊鶴軒,捉姦在chuang了?”說著冷笑,“收人家東西的時候恨不得跪下了,現在又嫌髒?學校裡的房子也是餘老師弄來的,你們就真不怕他喊人拆了走!?就是拆不走,砸個稀巴爛,誰能說他?啊?人家修的屋子,愛拆拆愛砸砸,你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