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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影;就君、鳩母、屠兄等等,卻從何而來?我倒想起一個笑話了,有一個舉子考試的時候,做的一首詩中有兩句是舍弟江南死,家兄塞北亡。主考官錄取了他,召他進見。對他說道:“你的身世怎麼這樣慘啊!”那舉子道:“舍弟江南死是事實;至於家兄,則現在還好好的活著,我是為了要做好這句對仗,沒奈何只好叫家兄死一次。”
上官婉兒笑的流出了眼淚,說道:“駱賓王只求文章對得工整,看來和那舉子也差不多。”繼續念道:“猶復包藏禍心,規竅神器。君之愛子,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鳴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虛侯之已亡。燕啄皇孫,知漢柞之將盡。龍蟄帝后,識夏庭之遞衰。”武則天聽到這裡,又微笑道:“這幾句是用呂后、趙飛燕和褒她的典故,把我和這幾個壞女人相比,總之是女子,國家,他們不去推究其他原因,而是把亡國的罪過,放在女人頭上!哈哈,這真是太簡綽了。再念下去吧,下面應該是替徐敬業來誇耀自己了。”
上官婉兒道:“不錯。”繼續念道:“敬業皇唐舊臣,公侯家子。奉先君之成業,荷本朝之厚恩。宋徽子之興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豈徒然哉?是用氣憤風雲,志安杜稷。因天禾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愛舉義旗,以清妖孽!”武則天笑道:“文章做得好!只是誰失望呢?我做了皇帝,他們這班‘皇后舊臣,公侯家子’的確是失望的。天下的老百姓可沒有失望啊!”
李逸心頭一震,想起和自己策劃起兵的,的確是武則天所說的這班人。而老百姓罵她的,卻是少之又少,只聽得上官婉兒往下念道:“南連百越,北盡三河。鐵騎成群,海陵紅粟,倉儲之敵靡窮。江浦黃旗,匡復之功何遠?班聲動而風起,劍氣衝而南斗乎。暗鳴則山稼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武則天高聲讚道:“好,好!這幾句描寫軍威,確是有聲有色!但是,婉兒,你不覺得文人多大話嗎?”
上官婉兒道:“正是呢,這幾天的仗打得怎麼樣了?”武則天道:“李孝逸連戰俱捷,現在已把徐敬業的人馬包圍起來了。看來不出十日之內,便可以完全平定。”李逸倒吸了口涼氣,聽得武玄霜笑道:“徐敬業也是一位名將,怎如此不濟於事?”武則天道:“其實他的計劃倒是挺周密的!裴炎做內應,還聯絡了我們南搗的大將軍程務挺,要程務挺在陣前倒戈,這一著很厲害,可惜都給我破獲了。你還記得那個行刺賢兒的刺客麼?”武玄霜道:“是不是叫做程務甲的那個人?”武則天道:“不錯。當時我寬恕了他,他就把主使的人供出來了,他便是程務挺的弟弟,這回得以破獲程務挺謀反的案件,全是他的功勞。”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徐敬業失敗最大的原因,還是老百姓不幫他。這兩件案子的破獲,只是使他失敗得更快罷了。好,婉兒,你再念吧。”
上官婉兒繼續念道:“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公等或盾漢地,或葉周親,或膺重寄於活言,或受顧命於皇窒。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杯之士未乾,六尺之孤何託……”武則天道:“晤,這兩句對得很好,“一折之士未乾,六尺之孤何託?一折之土指的是高宗皇帝的墳墓,六尺之孤指的是我那幾個兒子。駱賓王要人們記起先帝的墳墓,先帝的兒子,來幫他打天下,來幫他恢復先帝的江山。這兩句話聽來充滿了感情,可是我做母親的還沒有死,怎麼能說我的兒女是六尺之孤呢?難道他們的心目中,只有父親,沒有母親的嗎?”武玄霜道:“一折之士也說不上,那樣雄壯的皇陵,豈能說是一折之士?”武則天道:“大約又是因為要對仗工整的原故吧?這且不管它,再念下去。”
上官婉兒續念道:“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勤,無廢大君之命。凡諸爵賞,同指山河。”武則天哈哈笑道:“剛剛起事,就在講裂土分封,高官厚祿了。原來他們並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自己。卻又何必這樣明顯的寫出來呢?這樣的檄文不怕引起老百姓的反感嗎?”上官婉兒續念道:“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請看今日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嗯,讀完了。”將檄文揩起,遞逞給武則天。
武則天接過檄文,笑道:“這篇檄文,真是擲地有金石之聲,結句尤其結得好極,就可惜今日之域中,不會是他們的天下罷了。婉兒呀,你猜我聽了這篇討伐我的檄文,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上官婉兒道,“天后所想的事情,往往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的。”武則天道:“我聽了這篇檄文,首先想到的是,做宰相的應該受到責備。有這樣做文章的人,為什麼反而讓他被徐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