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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還是可笑。
趙尚宮那一席話如同在熱火上又澆了一層油。韋良娣怒目橫視,道:“宮中有了多少新規矩,我是不知。不過有條老規矩是絕不能改的,那便是以下犯上,罪不容誅!”
一旁趙公公一陣咳嗽,半晌,方才清了清嗓子,說道:“良娣息怒。”他向前兩步,躬身一禮,道,“清涼殿是內侍省所管,今日驚了良娣的駕,內侍省責無旁貸,不敢推脫,但憑良娣發落。”
韋良娣斜睨他一眼,心中這口氣終於順了些,高聲說道:“公公是宮內的老人了,伺候過太宗、高宗,我一個晚輩怎麼敢說發落。沒別的,我就是要這小丫頭將功贖罪,為我抬輦而已。公公,這也不行麼?”
院子裡霎時安靜了下來。顧眉雙手握拳,微微有些顫抖。所有人都看著趙公公,看他該如何了結。
“良家女未曾受封,品級自然不及良娣。既有上下之分,抬輦,也說得過去。”趙公公說道。
此話一出,院子裡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韋良娣當即面露得色。趙尚宮趨前一步,小聲說道:“公公,萬萬使不得啊!”
趙公公抬手止住她的話,掀袍走下石階,來到顧眉面前。他躬身一禮,小聲在她耳邊說道:“娘子,暫且委屈一下吧。往後日子還長。”
顧眉面色慘白,渾身的血彷彿瞬間被抽了個乾淨,整個人如同一張薄紙,在風中顫抖。她仰起頭,忽然轉身走到廊下,踩著石階站上去。眾人不知她要做什麼,都仰首望著她。顧眉也看著她們,原本晶亮的雙眼掩藏不住幽暗的恐懼,卻有一點光亮比恐懼更勝,灼灼燃燒著。她掃視庭院,高聲說道:
“眾人聽著!我乃山東顧氏長女。先祖自梁武帝一朝受封,延綿至今,榮光不衰。今奉詔入宮,本欲侍奉太子,以盡我顧氏對大週一片赤誠之心,誰料竟被如此折辱!”她聲音洪亮,絲毫不似平時那般柔美,怒目看著韋良娣,說道,“我一人之身,受辱無妨;辱我顧氏名節,死不能從!我顧氏一族跪天神,事君王,敬君子,可絕不會折節為一流放之身的婦人抬輦。今將一死,以昭天地!”
她高高站在石臺上,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吹得她衣裙翻湧。楊辰望著她,只覺得心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趙尚宮似已經知道了她要做什麼,忙對身邊宦官喊道:“快!快去將她攔下!”
然而已經太遲了。顧眉猛地從石臺躍下,一頭撞在廊柱上,鮮血如同她身上的石榴裙,轟然崩濺。楊辰只聽耳邊一聲驚呼,趙茹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院子裡搶呼聲,驚叫聲,亂作一團。楊辰怔怔站在眾人當中,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第十九節午夜驚魂
太醫院的醫侍來得很快,簡單包紮後便將顧眉抬上擔架,抬出了清涼殿。抬走時顧眉尚有一口氣在,只是昏迷,一張臉蒼白如紙。眾人一直送她離開清涼殿。趙茹顫抖的手握住楊辰的,竟是一樣冰涼。
韋良娣不知何時走了。趙公公明喻眾人,今日之事只是意外,不得對外宣揚。眾良家女以沉默應答,各自回了房間。已有宮人提了水桶,去擦那柱子上的血跡。抹布蘸著水那麼一蹭,又恢復了乾乾淨淨。
趙茹房內一陣啜泣之聲。楊辰本想來安慰,又覺得眼下不妥,轉而往後面的小花園走去了。今日韋良娣鬧這一處,本意是想立威,卻沒想到鬧出了人命來。顧眉這一撞,可是把氏族貴女們臉皮都扯破了。往後如果真的進了東宮,絕不會再有什麼安生日子過。
花園內一眼清泉流過,泉邊宋雨晴獨自捧書而坐,臉上仍是那一派淡然。楊辰忽然覺得憋悶,開口問道:“今日之事,你聽說了嗎?”
宋雨晴放下書,抬頭看看她,道:“聽說了。”
楊辰深吸了一口氣,道:“可惜了顧眉那麼好的女子。山東顧氏,才是真的貴族。”
宋雨晴卻並未說話,繼續低頭看書去了。
“你以為如何?”楊辰今日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同她說話。
宋雨晴頓了頓,道:“不值。”
“什麼不值?”楊辰問,“是她死得不值,還是氏族的榮譽不值?”
宋雨晴淡淡說道:“貴族已滅,哪還來的什麼氏族榮譽。”
楊辰一怔,並未聽懂她的話。
宋雨晴望著她,微微一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世上還有什麼氏族吧?《氏族志》已廢,你、我,楊氏、顧氏,都和普通的庶人無異。神皇陛下將我們選進宮,不過就是為了平和一下舊貴族的怨氣,繼續讓我們父兄做著高人一等的美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