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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胸曳地襦裙,上穿月白薄紗廣袖衫,臂上紫紅色披帛垂墜,掩在層層襦裙中。她頭梳高髻,三鳳金釵在日光下閃著灼灼光彩。良家女們哪見過如此排場,心中不疑有它,慌忙低身行禮。
趙茹正在興致高昂處,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仍手舉著黃銅纏絲酒壺,口頌“屈子吟江”。楊辰伏在地上,忙伸手拽她的裙襬。趙茹漫漫轉身,正跟韋良娣閃著寒意的目光相碰,霎時間胸口一涼,酒醒了大半,也急忙跪了下來。
院子裡靜到極處,一陣風過,吹得簷角的銅鈴琳琅作響。眾人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過了許久,忽聽一個凜然的聲音說道:“都起來吧。”
“謝良娣。”喝多了酒身子不穩,良家女們只得相扶著站起來。
已有宮人為韋良娣取來了軟墊。她散群而坐,從懷中抽出那根竹籤子,說道:“方才路上揀了個物件。是你們誰的?”
第十八節山東顧氏
院子裡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敢站出來。韋良娣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兒,看架勢絕不會善罷甘休。許久,角落裡終於有一個細微的聲音說道:“回良娣,是奴的。衝撞了良娣,請良娣恕罪。”
說話的女子名叫顧眉,生得圓臉寬眉,在良家女中年紀最小,也最愛笑。楊辰一聽是她的聲音,心裡已是咯噔一下,不禁看了趙茹一眼。顧眉與趙茹在同屋居住,此時趙茹也是一臉擔憂。
韋良娣側目看著她,眼中精芒一閃,唇側竟升起一絲笑意,道:“來,你過來。”
顧眉猶有些膽怯,卻也沒辦法,只得低身行了一禮,低著頭走到韋良娣跟前。
韋良娣執起她的手,塗了鳳仙花的指甲映襯在女子雪白的肌膚上,彷彿抓出來的血痕。韋良娣微微笑著,說道:“你原是無心,我何故怪你?只是你傷了我的輦夫,雖是無心,卻也犯了錯。我看不如這樣,你暫且補上那輦夫的位置,送我回宮,如何?”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楊辰亦倒吸了一口冷氣。韋良娣,竟要顧眉為她抬輦?再看顧眉,整個人愣在當地,不能言語。
引路抬輦,都是下等奴役所做的活。顧眉好歹是大家之女,如此要求,無異於侮辱。一旁掌事宦官臉都白了,慌忙上前說道:“良娣,使不得啊。讓奴為您抬輦吧,奴願為您抬輦。”
韋良娣眸光一凜,冷冷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還不讓開!”韋良娣身邊的晨霜怒聲喝道。
就在此時,又從前殿走來一行人。當前的宦官蒼顏白髮,一襲圓領綠紗袍,頭戴籠紗冠,袍上白鶴展翅。楊辰從未見過此人,但這身衣服她卻認得:此人應當就是內侍省最高宦官——內侍監大人了。內侍監身後緊緊跟著一個華服女子,正是尚宮局趙尚宮。一見內侍省和尚宮局的主事到了,掌事宦官終於鬆了口氣。
內侍監為從三品。韋良娣受封太子良娣,亦是從三品。二人並無品級差別。只見內侍監上前,微微行了一禮,道:“給良娣請安。”
“趙公公客氣。”韋良娣淡淡說道。一旁,趙尚宮低身行禮。
“良娣今日興致不錯,也來清涼殿串門?”趙公公問道。
韋良娣冷冷一笑,道:“非是我有意來串門,而是剛剛走到外面,這個東西飛過來,打傷了我的輦夫。我進來問個清楚而已。”
“那良娣問清楚了嗎?”趙公公躬身問道。
韋良娣抬手一指,道:“便是那女子射出的竹籤子!”
顧眉咬唇,低身一禮,說道:“稟監丞,奴與姐妹們射糰子,沒留意射出了院牆,實在是無心之舉。”
韋良娣冷哼一聲,道:“皇宮大內,豈是你遊戲之所?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回良娣,是奴準她們今日遊戲的。”竟是趙尚宮開了口,“今日端陽節,各殿皆可自行歡慶。普通宮人尚且可以休假一天,何況是眾位待選的貴女呢?”
“哦?”韋良娣挑眉,道,“皇宮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
趙尚宮仍舊低著頭,道:“回良娣,這便是宮中的規矩。六年前神皇陛下首下聖旨,眾宮人皆可同慶。當時良娣不在宮中,所以不知。”
這一席話好生厲害,擺明了就是說韋良娣乃流放之身,不懂得宮中規矩。楊辰心下一嘆,自從那次晨訓之後,她一直以為趙尚宮是那種面慈心狠,擅用權術之人,沒想到今日竟為了清涼殿眾人站出來與韋良娣叫板,實在是讓她刮目相看。
轉念一想,連品級比她低的尚宮都敢公然嘲諷於她,這韋良娣,真不知該說她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