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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光下,我從楊子榮唱到座山雕,連過門的曲子都唱出來。唱完了我又說山東快書又跳傣族舞。在星空下,一個演員,兩個觀眾。二老很開心,我也很得意。
大約10天以後我告別二老去北京,既要看弟弟,也要買些肥皂、衛生紙、豬油、醬油膏和醬豆腐等日用品帶回西雙版納。我爸、我媽向幹校請了假,送我到火車站。在站臺上等火車的時候,我習慣地蹲了下來。這是在西雙版納養成的習慣。沒過多會兒,他們都把手指伸進我的頭髮裡,摸索著,口中還小聲爭論著,說的是:我的頭髮像爸爸,嘴巴向媽媽,然後是眼睛、鼻子、耳朵和面板……一樣一樣地分析。
那時,安末還在吉林省扶余縣“插隊”,安弟已經因病離開農場回北京,住在僑委大院的集體宿舍。為了裝那些將要在北京採購的日用品,我爸幫我找了個空木箱。在去上海的路上,木箱上的釘子把我的褲子掛了個大口子。我用橡皮膏把它粘上。到了上海,我把箱子和行李存在車站,就去逛南京路和外灘。南京路上很蕭條,有兩個女青年遠遠地跟在我後面。外灘已經變成了碼頭的堆貨場。我跨過水泥管,登上碎石堆,來到黃浦江邊。那兩個女青年沒有再跟過來。灰色的天,灰色的江,江上的船也很少。晚上,我逛到一家澡堂,先洗了澡,等他們打烊以後,再交點錢就可以一直睡到天亮。
第二天我登上了去青島的火車。當年,火車上可不像現在有這麼多賊,大家的兜裡也都沒有多少錢,所以陌生人一坐下來,很快就混熟了,像“傻根”一樣。大家談談各自的處境,相互傳播些小道訊息,甚至說一說自己在本單位不敢發的牢騷話。
在青島,我住在張瞎子的一個姑媽家。一進她家門,那阿姨就笑我的破褲子,讓我馬上脫下來幫我縫上。當天,我逛到海邊。三十多度的氣溫下,海風一吹,人立刻覺得涼爽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極了。我跳下海去遊了泳,又在岸邊的小攤喝了一大碗啤酒。晚上,登上去北京的火車後,我就發燒了。車上有人偶然碰了我的胳膊,立刻叫起來:“哎呀!你身上這麼燙,你發高燒了吧?!”於是大家把我讓到靠窗的座位,給我端來開水。我趴在小桌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北京。
中僑委已經取消了,僑委大院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留守處,留守處給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僑委子弟準備了兩間大房子,我和安弟與十幾個孩子住在一起。我的感冒好了以後,就逛街買東西,北京的街上冷冷清清的。當時,周康榮也來北京探親,我們就一起去王府井的西餐廳吃西餐。那一天,我們越聊越來勁兒,吃完飯我們就沿著王府井大街邊聊邊散步,走到長安街再回頭走到珠市口,再回頭走到長安街,再回頭……一直到深夜才分手。 電子書 分享網站
⒎ 相濡以沫的日子(24)
那天晚上,他的話對我此後的獨立思考能力有很大的啟發。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至今仍印象很深。他給我分析了中央兩派的鬥爭和當時複雜的社會狀況。這些都是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即使有懷疑,也不敢和別人說,總以為是“毛主席還不知道……”我為今生能有一群可以推心置腹,在任何環境裡都不會出賣朋友的同學而慶幸。他告訴我,1969年從疆鋒五隊分開以後,他去了三分場的一個生產隊當炊事員。每天清晨4點就起床去做飯。7月21日,他正用翹杆在井邊打水的時候,抬頭見到天上的一輪明月。他想起前一天晚上,他偶然從收音機裡聽到外電報道,美國阿波羅11號宇宙飛船正在載人登月……
在回程的火車上,我認識了幾個出差的人,三天三夜的旅途中我們聊得挺開心,在單位裡不敢發的牢騷在火車上都發洩出來了,車上沒有人告黑狀。車快到桂林的時候,他們約我一起在桂林下車玩一天,再籤票乘下一班車繼續行程。於是,我就跟著他們去遊桂林。那時候,正好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大街小巷都香氣馥郁。我把桂花撒在我的阿爾巴尼亞煙的煙盒裡,抽起來很香。在參觀七星巖的溶洞時,解說員的解說詞特幽默,我好久沒有在公眾場合聽到這樣講人話的了——到處都是慷慨激昂而又千篇一律的宣傳詞。
回到農場,我照例去同學們那兒串門,相互“傳播小道訊息”,講講一路的見聞,還把從北京帶回的好吃的東西與大家分享。不久,我們就悄悄地聽說“###死了”。
1971年10月,農場開始傳達中央關於前“副統帥”###駕機出逃,摔死在蒙古溫都爾汗的“9·13事件”的檔案了。我們五營五連傳達檔案時,全生產隊男女老少都集中在操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