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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大睡,蕭琛也有倦色,低頭輕咳,秦長歌笑道:“今日一宴,著實盡興----只是實在夜了,王爺又事忙,還當早些歇息才是。”
文正廷瞟瞟她,看看天色,立即附和,蕭琛坐著不動,只笑道:“也好,來日方長,有的是盡歡之時,蘊華,代我送兩位先生。”
那先前斟酒女子躬身應了,秦長歌遜謝一番,向蕭琛告辭,那叫蘊華的女子,親自執了宮燈在前方引路,她身材高挑,卻步姿輕盈,行走飄逸若在雲端,文正廷先時未在意,看見了也不由吟道:“漫乘九霄風,徘徊月正華。”
那女子回首,宛然一笑,道:“長嘯若鸞音,日下正無雙,妾蒲柳之姿,不敢當先生謬讚。”
此答先贊文正廷風采才名,再遜謝自身,言辭文雅,非常人能為,文正廷目光大亮,讚道:“不想趙王府執燈侍婢,也有此等才情!”
侍婢麼?你看走眼啦,秦長歌拖著兒子,堅決要他自己走好消化滿肚子水陸奇珍,在心裡懶懶的笑。
卷一:涅槃卷 第七十五章 夜約
黎明,天色將明前那一段最黑暗的時辰。
於西梁國,稱“鳴鼓”之時,因為那是宮中鳴鼓,催帝起身的時間,所以也稱“天鼓”。
鼓聲隆隆,龍章宮卻仍靜靜矗立於黑暗中,如同他的主人般沉睡未醒,風從窗欞處潛入,拂過紫金簾幕玉鉤明珠,明黃紗幔後銷金龍鳳枕錦繡蠶絲褥華光燦爛,隱約有人影綽約,身姿起伏如優美的山巒。
蕭玦疲憊的翻了個身,懶懶的不想起床——昨夜失眠至丑時才睡,未滿兩個時辰的睡眠令他十分疲倦,聽著那擾人鼓聲,直恨不得明日取個錐子來戳破鼓皮才痛快。
粉光膩脂的修長玉臂輕輕伸過來,指尖蔻丹嫣紅誘惑,伴隨著女子暱儂軟語的嬌媚聲氣,嚶嚀聲流蕩在暗香四散的幽暗寢殿裡,十足銷魂,“……陛下……”
皺皺眉,拂開女子不甚安分的藕臂,蕭玦閉著眼迷迷糊糊的道:“長歌,別鬧!”
雪色玉臂突然一僵,忙活不休的纖美手指拗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凝在了半空中。
蕭玦瞿然睜眼。
……剛才說了什麼?
霍然回首,正對上女子驚惶的眼眸,嬌媚的面孔一片惶然之色,抖著嘴唇抓起衣物意欲下榻請罪,卻又不死心的故意露出雪肌玉膚玲瓏曲線,希冀能令帝王情動迷失。
面色一冷,蕭玦抓起褥墊,狠狠一拖。
“啊!”
女子悽切嬌呼,身子嘩的被抽開的褥墊帶翻下榻,額角砰的撞在榻角上,一時竟爬不起身。
從榻上冷冷俯視,蕭玦狹長明燦的雙眸幽深冷冽,“錢氏,朕命你睡在外殿,你竟然敢爬上御榻!”
第一次被召入寢殿便被帝王如此對待的錢美人早已嚇懵,對上帝王的目光如被冰雪潑下,心膽俱裂裡恍惚想起宮中流傳已久的那個絕大忌諱,一時嚇得手足麻木,就勢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個翻身跪了,也不顧額角紅腫身無寸縷,拼命磕頭請罪,眼淚滴滴落下,在明亮的金磚地上洇開水暈。
“滾!”
衣衫不整狼狽抽泣的錢美人被太監們連拖帶拽架了出去,蕭玦重重的倒在榻上,睜大眼毫無睡意。
“咚。”第二聲鼓聲,沉雄的響起。
穿越蒼穹層雲,甬道深殿,穿過天街小巷,王府內院,傳入那些深眠的,失眠的,根本未眠的人們耳裡。
秦長歌就是沒睡覺的那一個。
負手立於院中,仰首遙望黑烏烏什麼也看不見的天際,秦長歌看起來很瀟灑風雅——其實她真的好想睡覺。
可惜,沒辦法,說話要算數。
“待得清晨鳴天鼓,不妨一同醉去。”這句話是說給文正廷聽的,意思就是:凌晨天鼓鳴時,咱們再約見。
文正廷聽懂了,所以才肯在酒宴上放過了她。
半晌,牆頭傳來重重的咚的一聲。
有人從牆頭栽了下來。
秦長歌回身,便見文大才子正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迅速撣塵整衣,不想給她看見剛才栽了個嘴啃泥的狼狽。
秦長歌默然。
為什麼要爬牆呢?
我雖然栓了門——但你可以敲門啊……
你怎麼就這麼木瓜腦袋,見門鎖著就去爬牆呢?
秦長歌好無辜的看著他,微笑,“文兄好雅興,是不是牆頭上的夜色更加好看些?”
手忙腳亂的打掃周身,文正廷努力神色端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