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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從張襄的懷中滾落,高高隆起的腹部和裹著裙子的長腿長長地搭下來。張襄一手從她的腋下繞過抱著死去的妻子,另一手則伸出去揪住趙瑟的頭髮。趙瑟頂著頭皮上快要撕裂的痛,抽出身上的匕首握在手裡,將薛玉京的裙子用力向上一掀,手中的匕首就毫不遲疑地剖了下去……
趙瑟滿臉滿手的血將那小小的嬰兒抱出來,割斷臍帶,在孩子鐵青的屁股上用力一拍,再一拍。孩子緊閉著眼,過了彷彿一生的時間,手才微微動了一下。又過了彷彿一生的時間,孩子終於哭泣起來。
“張襄,還有孩子,你看,孩子還活著!”趙瑟激動地說。
張襄抓著趙瑟頭髮的手慢慢鬆開來,木呆呆的眼光裡終於也有了一點兒生氣。他看一眼薛玉京的屍體,看一眼趙瑟手中的嬰兒,看一眼屍體,看一眼嬰兒……終於,他撲在薛玉京的屍首上涕泗橫流地嚎啕大哭起來。
似乎是這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帶給了張襄新生的力量,給了他振作了理由。他好不哀傷地哭過一氣之後,便一抹眼淚停住了哭聲。他默不作聲將薛玉京背後的箭拔下來,箭頭上隱約一個“鷹”字。
“啊——”趙瑟要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叫出聲來。“鷹……”她心裡想到,“是十一手下那個女將軍……”
然而張襄卻並沒有什麼反應,或者有反應表面上也看不出來也說不定。總而言之,他只看了看,就像扔掉垃圾似地將那箭遠遠地甩去一邊。然後,他就抱著薛玉京的凋零的身體站了起來。
“以後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張襄道,“現在,我們先和接應的水軍會合!”
趙瑟眼睛裡噙著淚道:“好!”她將系在頸上的貂裘圍巾接下來,裹住嬰兒小小的身體,然後道:“我幫你抱著娃娃,你抱玉京姐姐!”
張襄看了看那蹭滿了煙塵與汗水、灰濛濛的白裘中間嬰孩兒半遮半露的半邊臉龐,向趙瑟點了點頭,然後飛身上馬。一手執韁,另一手將薛玉京的身體摟在懷裡,大聲道:“出發!”騎兵發出轟然應是的聲響,緊接著,一齊上馬,動作整齊劃一得彷彿刀從空氣中花滑過。趙瑟也抱著嬰兒騎上馬,追趕上前面張襄的馬蹄。
迎著他們奔跑的方向,半紅的朝陽從遠處地平線探出半個腦袋。霎時間,宛如一道彩練掃過大地,萬種光彩依次照薛玉京、張襄、趙瑟、嬰兒以及之後許多騎兵的臉,為那些絕望而乾涸的心平添了一種隱約的希冀。
“還有機會。”趙瑟默默地對自己說。
他們順利地登上王餘派來接應的戰船,然後前往渦口與王餘會合。王餘從前一陣的挫折中重新打起精神,拿出當年逞雄海上的風采的十分之一,先是小小的偷襲了一把,嚇住羅文忠的水軍,然後使了個金蟬脫殼,從容脫身。揚起風帆,一路順風,班師回金陵去了。
這個時候,站在船頭吹風的趙瑟還不知道,金陵正有一樁噩耗在等著她。
……
彭城,古稱徐州,地處南北交界,所謂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向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南北要地的戰略意義,就使得彭城這個地方有兩大出產:其一,出刁民,有對聯為證——窮山惡水,潑婦刁民;其二,出帝王,所謂“千古龍飛地一代帝王鄉”,自楚漢以降,這一片土地曾經出過九朝帝王。
出刁民這個很好理解。既然是古來兵家必爭之地,自然戰亂頻仍。黃河要決口,山都被戰火給燒了,生計困頓,更有甚者,一不小心,出去打個醬油說不定都能把命給送了。這種鬼地方,不做刁民那也活不下去呀?所以,此處出刁民那乃是傳統。至於說盛產帝王——刁民多了,總要出幾個帝王的。這倆兒實際是一個品種。
由於有了這一個必爭之地,兩樣特產,曹秋何到了彭城之後,立即就愛上了這片土地。這生死之戰配必爭之地,賭棍配刁民,很是相得益彰嘛,於是,曹大都督宣佈就此安營紮寨,徹底不走了。他這一死賴著不走,兩淮正面的戰事立即就陷入了僵持。
要說,曹秋何是真會選地方啊。雖然他自己水平不咋地,可人就是憑著彭州有利的地理條件,擋住了河東軍近十萬的精銳。從年前到二月,整整三個月,以龐煒、赫連勝等人為首的河東軍愣是一步也沒能再往前邁,全圍著曹秋何在彭城打轉了。所以,那段時間,曹大都督過得很是歡樂。每天按時出門,往城頭——不是挑戰,是挑釁,然後以觀看河東軍諸將跳腳為己任。
不過,曹大都督的歡樂也就到此為止了。當二月底葉十一來到彭州,他就去了個“歡”字,只剩下個樂了——以數自己這一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