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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兵買馬,步步為營,直至今日,起兵反魏,攻城略地,以縝密的心思,沉穩的步調,果敢的判斷,勇往無前。要的太多,總要付出代價,高處不勝寒。
聞言,毓毓向後靠了一靠,微揚起頭,看著大帳灰色的棚頂,許久,終是疏朗地笑出聲來,彷彿把二十九年的落寞都笑盡。“你知道嗎,我從來都不想要那樣東西,從來都不想。”
不想要?!
初染怔住。那個拼勁一切想要顛覆天下的男人,現在竟如此雲淡風輕地微笑著,告訴她,他不要。
[第四卷 蒹葭:離殤(一)]
“前些日子,我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沒有理會初染,毓縭兀自說道,腦中又浮現出那盤桓了十幾年的夢境。
“裡面全是桃花,殷紅殷紅的一片。我伸手去接,忽然有個聲音對我說:桃花不宜男,你別驚了人家。。。。。。”
他錯愕地抬頭,然後對上一雙清澈狡黠的眸子,烏黑的瞳仁燦然一片。
他終於看見了她的臉——風初染。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臆想,還是事實。十幾年的魂牽夢縈,那桃花瀲灩下倚樹而笑的女子,那追逐了多年的幻影,終於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後呢?”初染見他停了,不由追問。桃之夭夭,他與她兩兩相對時那一聲情不自禁的低呼,讓她介懷至今。棲鳳居常開不敗的桃花,傳言裡鳳凰啁啾的鏡湖,桃夭,還有夢境,一切的一切,彷彿冥冥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只要找到那個線頭,就可以順著它挖掘出所有秘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
“長得什麼樣?”
“不清楚。”毓縭平靜地吐出這三個字,並未完全將事實告訴她。
初染“哦”了一聲,顯然很失望,原以為能打聽到什麼呢。
“你很好奇。”毓縭打趣,一語道破她的心思,弄得初染有些尷尬,畢竟是窺探人家的隱私,總多少有些不在理,更何況,他倆還不是很熟。
“聽過棲鳳居吧?”毓縭又是一問。
初染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棲鳳居,紫笙與她提過的,甚至有人傳言說那是毓縭為夢裡佳人而建。夢裡佳人?咀嚼著這兩個字,初染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也有牽掛的人麼?若是他喜歡上一個人,那會是什麼樣子?
“你笑什麼?”毓縭皺眉,看地初染趕緊憋回了笑意,搖頭道:“沒什麼。”
毓縭知道她是跟他打哈哈,微微挑眉:“紫笙那丫頭,是說了什麼吧。”
被他看出了心思,初染也不好瞞,於是老老實實點了頭,一邊調侃道:“估摸著,她們都對你這位城主好奇呢,這才杜撰了些有的沒的。不過——我看城主似乎很喜歡桃花,男人喜歡花草的,該是很少吧。”而且大多,是淡薄閒適之人,怎麼看,毓縭都不是,所以才覺得奇怪。
“你也喜歡桃花?”毓縭闔上眼睛,忽然沒頭沒尾說了這樣一句。
“啊?”
“若是喜歡,等回去了,帶你去看吧。。。。。。”
“你說,什麼?”初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竟說要帶她去,那不是禁地麼?原來生病,是會叫人糊塗的呀。
等了片刻,沒有回答,細看,那靠在床榻上的人已經沉沉睡去,神態安寧。而那一句,彷彿是夢囈。
夜色已深,星辰璀璨,一彎明月,清輝皎潔。
初染抱膝坐在湖邊,怔怔地看著水中倒映的點點星光,腦子裡又憶起那日他的話來,頓時,心又煩亂幾分。毓縭恢復得很快,不過兩日工夫,已能偶爾下床走動,精神明顯好了許多。照理,他的傷勢漸漸痊癒,她該安心才是,畢竟錯由她起,若他真有萬一,她怕是要愧疚一生。
毓縭是說到做到的男人,這一點,她從來都深信不疑。就好像,那日他對她的承諾:我不會丟下你。既然他答應不犯泠月,就一定不會食言,她沒有必要,在這裡陪上一生的自由。“除了這一次,以後,你都不要相信我。”這是她曾經說過的話,況且,她不認為,毓縭會信。
三日之期,只餘一日。在這裡,她真的沒有了任何牽掛,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火樹銀花,大漠孤煙,瀚海闌干。。。。。。慕容說,會帶她去看。她該高興的不是麼,可為何一想起“離”字,她卻心慌起來。
“姑娘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回頭一看,原是紫笙。她挨著初染坐下來,用帶著笑意的眸子瞅著她:“前些日子,我看你們幾個一直在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