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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
吐出這兩個字,他仰面望天,疲憊地闔上雙目。身後褚色的大門也重重落下,他聽到一陣細碎凌亂的腳步,爾後,便是一聲一聲拳頭落在厚重木門上沉悶的音響。
每一下,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心房,難以言語的疼痛,隨著隱約的啜泣緩緩蔓延。
他淡笑著靠在門邊,微微側頭。
短短几寸的距離,卻彷彿橫亙了無邊無垠的大漠,飛沙走石之間,他與她,就此失之交臂。
初染頹然坐下,手,還在一下一下麻木地錘著,蒼白冰涼的雙拳已泛出紅色。
“我知道,你就在裡面,哥哥,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呢。。。。。。”
嵐鏡走過來,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於心不忍,正要說話,卻聽得風燼一聲長嘆:“夭兒。。。。。。”
“哥哥,‘旋綺’就要開花了。”一邊的人突然安靜下來,“你說,‘旋綺’開花的時候,你就會回來了。”
夭兒,“旋綺”開花的那一天,我在這裡等你。
那一年的黃昏,落日斜陽,餘暉和暖,他牽過她的手,許下了永遠無法成真的承諾。
整整二十世,他都那樣告訴她,而她,總是很認真地點頭。
可是,“旋綺”是不會開花的,因為它從頭至尾都是枯木,枯木逢春,終究只是人們的杜撰和美好的念想。不過,希望總比絕望來的好,所以,他騙了她。
“哥哥,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初染不甘心地問道。
沒有回答,裡面,甚至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渠水已照她的吩咐,隨著那些屍體永世塵封。城樓上的守備,不知什麼時候已撤地不見了蹤影。那高牆,頓時空蕩蕩的。
毓縭看著她,不乏一語地在初染身邊席地而座,將身子向她的方向微微側了側,淡聲道:“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初染一怔,爾後窩進他的懷,將頭深深埋進其中,抿唇無聲地啜泣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兩個人,很長時間,就保持著這麼個姿勢。
吸了吸鼻子,初染抽身出來,儘管已拭過淚,可淚痕猶在,臉頰微微泛出紅色,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她輕聲道:“不許你笑話我。”
毓縭揚眉玩笑道:“你果真哭得很醜。”
語罷,兩人對視幾眼,竟不約而同大笑出聲,一個爬滿淚痕,一個面露柔光。
初染笑笑,順從地將頭擱在他肩上,然後靜靜地看著遠處,心中起伏的波浪漸漸平穩下來。身邊男人淡淡的檀香味,若有若無地氤氳在她身側,讓她覺得安心非常。
曾經敵對的人,想不到竟也可以這般默契地坐在一起,且聽風吟。
“謝謝。”
“不客氣。”
話畢,兩人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沉悶的氣氛,不快的心情,因此舒暢許多。坐正了身子,初染抬頭道:“我已經好了。”
毓縭點點頭,對著林中一隅吹出一記響哨,馬蹄聲聲,不消片刻,那坐騎已在跟前,用烏黑的眼珠子打量著自己的主人,發出歡快的嘶鳴。親熱地撫了一撫高揚的馬頭,他轉身對著仍顯黯然的初染道:“那便走吧。”
初染點頭,勒韁跨鞍上馬,卻聽得毓縭的聲音:“最後的機會,你可再看一眼。”
“不必了。”初染撇過頭去,強忍心頭企盼,毅然決然,“看了又有何用,如此,倒不如不看了。”
“好。”毓縭提醒,“你坐穩,我們這就走了。”說罷,揚鞭高喝,一聲“駕”,一箭離。
城樓那一襲白衣,注視著那疾馳的身影,唇邊透出一抹妖冶的笑,彷彿自語一般,他輕聲道:“你看,兩個人,一樣的傻。”
嵐鏡聞言心中見疑:“慕容公子,可是在與我說話?”
[第四卷 蒹葭:情難(一)]
緩韁勒馬,毓縭神色一凌,眉心微蹙,從容之間警覺頓生,冷意俱現,手,不自覺扣上搖間佩劍。
有殺氣!
“怎麼了?”初染不解。
“小心——”他低呼一聲,左手彈劍出鞘,直入空中。銀芒乍洩,迅疾劃過周遭幾處,釘於馬前,那坐騎由於受驚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他趁勢鬆開韁繩,接劍在手,對著緊接而來的流矢精準揮砍而下,左臂棄鞘拉韁,穩住初染欲傾的身子,將她帶入懷中。
洶湧箭浪,一瞬又平靜下來。
“誰——”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