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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Herr Secorde Lieutenant)封·裡希特先生希望進見。薩寧迅速穿上外衣,吩咐去“請他進來”。出乎薩寧的意料之外,原來裡希特先生極其年輕,幾乎是個孩子。他竭力在自己那張沒有鬍子的臉上裝出傲慢的樣子——但是裝得一點也不像:他甚至掩飾不了自己的尷尬相——坐到椅子上去的時候被指揮刀鉤住了,差點摔倒在地上。他操一口蹩腳的法語,結結巴巴地對薩寧說,他受自己的朋友封·唐訶夫男爵的委託而來;要求德·薩寧先生為他昨天說過的侮辱性的言語道歉;要是遭到德·薩寧先生的拒絕,那麼封·唐河夫男爵將提出決鬥。薩寧回答說他無意表示歉意,但是對決鬥倒頗為樂意。於是封·裡希特先生仍舊結結巴巴地問,他應當和誰、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舉行必要的談判?薩寧回答說他可以在大約兩小時以後再來找他,在這以前薩寧將努力找到副手。(“真見鬼,我找誰來做副手啊?”他當時心裡想。)封·裡希特先生起身開始鞠躬告辭……然而在跨門坎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似乎感到了良心上的責備——於是轉身對薩寧說他的朋友封·唐訶夫男爵不否認在昨天發生的事件中……自己也有某種程度的……過失,因此薩寧只要稍示歉意就夠了(des exghizes lecheres),薩寧回答說不管什麼樣的歉意,無論是深表歉意還是稍示歉意,他都不願意做,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過錯。
“既然這樣,”封·裡希特先生臉漲得更紅了,回答說,“那就只好進行友誼的對射了——de goups de pisdolet al’amiaple!”①
① 法語“友誼的對射”,但說走了樣。
“這我就完全不理解了,”薩寧說,“我們朝天打,是嗎?”
“噢,不是那個意思,不是的,”少尉難堪極了,嘟嘟噥噥地說,“不過我想,既然事情發生在體面人之間……我還是同您的副手談吧!”他打斷自己的話,走了。
薩寧待那人一走就坐到椅子上,盯著地板直髮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生活怎麼會一下子風雲突變呢?既往的一切,未來的一切忽然頓時煙消霧散,喪失淨盡,惟一遺留的就是——我在法蘭克福為了一件事要去和別人決鬥。”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個發瘋的姑母,她往常顛來跳去地哼著一支歌:
少尉少尉,
我心所愛。
我心所愛,
相將歌舞,
慰我情懷。
他哈哈大笑,學她的樣子唱起來:少尉少尉,我心所愛。我心所愛,相將歌舞,慰我情懷。
“可是應當行動起來,不浪費時間。”他大聲嚷道。他從椅子裡霍地一下站起來,看見潘塔列昂站在面前,手裡拿著一張字條。
“我敲了好幾下門,可是您沒有迴音,我以為您不在呢,”老頭說著把字條交給他,“是傑瑪小姐的。”
薩寧接過條子的動作可以說是機械的,他開啟條子,看完了它。傑瑪對他寫道,她為了他所知道的那件事十分不安並希望,與他即刻就見一面。
“小姐非常不安,”潘塔列昂開口說,顯然他是知道字條的內容的,“她讓我來看看,您在幹什麼,還要我陪您去見她。”
薩寧抬眼向義大利老人望去——陷入了沉思。
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在最初的剎那,在他看來這個念頭是奇怪得不可思議的……
“但是……為什麼不?”他自問。
“潘塔列昂先生!”他大聲說。
老頭嚇了一跳,把下巴縮到領帶裡,盯著他看。
“您已經知道,”薩寧繼續說,“昨天發生的事了嗎?”
潘塔列昂扭動嘴唇,抖動自己的一頭蓬髮。
“知道了。”
(愛彌兒一回到家就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哦!您知道了!那我對您直說吧。一個軍官剛到這裡來過。那個傢伙向我提出決鬥,我接受了他的挑戰。但是我沒有副手。您願意做我的副手嗎?”
潘塔列昂顫動了一下,把眉毛高高地挺起來,使它們淹沒在他那掛下來的頭髮裡。
“您一定要決鬥嗎?”他終於用義大利語說,在此以前他一直是講法語的。
“一定的。否則——就意味著我永遠沒臉做人了。”
“嗯。如果我不同意做您的副手,您就會去找別的人來嗎?”
“會的……一定。”
潘塔列昂耷拉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