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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寧沒有作聲……不久以後他談起了……克留別爾先生。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在此以前他連想也沒有想到過他。
現在倒過來,是傑瑪不作聲了,她陷入了沉思,把眼睛盯著旁邊,輕輕的咬齧著食指的指甲。接著她誇獎起自己的未婚夫來,說到他明天將要舉行的郊遊,但是向薩寧迅速地看一眼後,又不響了。
薩寧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愛彌兒大聲跑進來,驚醒了來諾拉太太……他的出現使薩寧高興。
來諾拉太太從安樂椅裡站起來。潘塔列昂進來通知午餐已經準備就緒。這位家庭朋友,昔日的歌手與今日的傭人,還兼任著廚師的職責。
……
十三
午後薩寧繼續留在傑瑪家裡。她們不放走他的藉口仍然是盛暑可畏。等到氣溫降下來,他又被請到花園裡的合歡樹下去喝咖啡,薩寧同意了,他心裡很高興。一成不變的寧靜而平穩的生活之流,蘊藏著巨大的魅力——薩寧沉溺其間並感到是一種享受,他既不向今天索取什麼特需的東西,也不設想明天,更不追憶昨天。有傑瑪這樣一個女子近在咫尺,僅此一點就值幾何啊!不久他與她行將分別,也許是永遠的分別。然而此刻他們卻同在一隻獨木小舟裡,像烏蘭德的浪漫歌曲①裡那樣沿著平穩的生活之流漂游,既然如此,那麼旅行者,你就享受、歡樂吧!在幸福的旅行者眼裡,一切都是愉快而親切的。來諾拉太太邀他和她還有潘塔列昂一起來打“特來賽得”,並且教會了他這種打法不復雜的義大利紙牌遊戲,還贏了他幾個克里澤,但他很高興。潘塔列昂根據愛彌兒的請求叫來了獅子狗塔爾塔里亞,讓它表演自己的全部本事。於是塔爾塔里亞就表演跳杆、“說話”——也就是汪汪叫、打噴嚏、用鼻子鎖門、銜來主人的破鞋子,最後頭上戴了頂高高的舊軍帽,扮演起那個因叛變而受到拿破崙皇帝殘酷責罰的貝那多特將軍來。扮演拿破崙的,當然是潘塔列昂了——而且演得很逼真:他把兩手交叉著疊在胸前,再把三角制帽的帽沿拉下來低低地壓到眼睛上,說話的語氣粗暴而生硬,而且操一口法語,不過說的是什麼樣的法語,真是天曉得!塔爾塔里亞坐在自己皇上的面前,渾身發抖,夾緊尾巴,兩隻眼睛在軍帽的帽沿下不安地眯著,一眨一眨地;只要“拿破崙”一提高嗓子說話,“貝那多特”就站起兩隻後腿。“叛徒,滾開!”②——終於“拿破崙”吆喝起來,但是盛怒之下他竟忘記應當始終保持的法蘭西本色,於是“貝那多特”一溜煙跑到沙發底下去,但是馬上從那裡跳出來,愉快地吠叫著,似乎向大家宣佈:演出業已結束。全體觀眾大笑不止——笑得最厲害的數薩寧。
① 指德國浪漫主義詩人烏蘭德(1787…1862)的詩《獨木舟》。
② 原文為義大利文。
傑瑪笑聲不斷而且特別笑得親切,還發出忘情的尖叫……這笑聲簡直使薩寧神魂顛倒——聽到這些尖叫聲他真想吻她個夠!
終於夜幕降臨。該是告辭回家的時候了!薩寧和大家一再道別,反覆多次說了“明天見!”以後(他和愛彌兒甚至親了嘴),啟身回家,縈迴在他的身邊的是一個青年姑娘美麗的倩影——時而笑容可掬,時而若有所思,時而安詳靜謐甚至淡漠無情,然而始終令人傾倒!她的雙眼,有時睜得大大的,既明朗又愉快,有如白天;有時被睫毛半掩,既深邃又陰暗,宛如黑夜;那雙眼透過一切人像與景物,老是浮現在他的面前,奇異而甜蜜。
對於克留別爾先生,對於促使他在法蘭克福留下來的種種原因,一言以蔽之,對於昨晚曾經激動過他的一切種種,他連想也沒有去想。
……
十四
然而應當就薩寧本人的情況說幾句。
首先,他的外表長得相當相當不錯:勻稱英俊的身材、令人喜愛而輪廓不很分明的面容。一雙和藹可親的淡藍色眼睛、金黃色的頭髮、白淨而透著紅暈的面板——主要的還有那單純、愉快、誠懇、坦率、乍一看去略顯笨拙的表情(先時憑這一點可以一眼就認出那些在我們自由自在的半草原區出生長大的顯赫門第的子弟、望族貴胄、出色的少爺)、從容的步態、帶卷音的喉音、孩子般的見人就有的微笑……最後還有清新、健康——柔軟、柔軟而又柔軟——這就是你看見的整個薩寧。其次,他並不愚笨,而且頗有涵養。儘管他經過海外的長途跋涉,卻依然保持著清新:對於充塞於當時一部分優秀青年心頭的那種惶惑不安的情緒,他是相當隔膜的。
近來,我們的文學界在對“新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