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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從衣衫到內在品質都是頂呱呱的!”他未戴手套的右手的修飾(戴著瑞典手套的左手託著一頂亮得像鏡子一樣的寬簷帽,帽子底部放著另一隻手套)——他謙恭地、然而堅定地向薩寧伸過去的右手的修飾是出乎一般預料的:每一個指甲都修飾得別具一格地完美!接著他用最典雅的德語說,希望向外國先生表示他的敬意和感激,因為他為他未來的親戚,他未婚妻的弟弟提供了重要的幫助;說到這裡他用託著帽子的左手向愛彌兒的方向指了指;而愛彌兒卻像發呆似的,轉身向著視窗,一個手指含在了嘴巴里。克留別爾先生又說,從自己方面來說,如果能為外國先生做件使他愉快的事情,他將感到幸福。薩寧並非毫無難色地回他的話,也用德語,說他給予的幫助是微不足道的……同時請客人進屋裡坐。克留別爾先生道了謝,一眨眼便撩開燕尾服的後襟,坐到了椅子上;但是他下坐的動作是那麼輕,坐在椅子上的樣子是那麼不穩固,使人不得不這樣理解:“這個人坐下來是出於禮貌,馬上就會一下了站起來的!”果然,他馬上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像跳舞一樣將重心在兩隻腳上移動了兩次,說非常遺憾,他不能在此久留,因為要趕到店裡上班去——生意高於一切!——不過由於明天是星期日,所以他在徵得來諾拉太太和傑瑪的同意後,將在索屯舉行一次娛樂性的郊遊,並有幸邀請外國先生光臨,希望他不會拒絕以自己的光臨給這次活動增色。薩寧沒有拒絕為之增色,於是克留別爾先生再次作了自我介紹,就走了,走的時候最柔和的豌豆黃顏色的褲子一閃一閃的,叫人賞心說目,全新的皮靴的靴掌發出格吱格吱的聲音,也是那麼地叫人舒心。
……
九
愛彌兒甚至在薩寧邀請他們“請坐”後還繼續朝視窗站著,當他未來的親戚一出門,他便向左轉了個圈,然後孩子氣地裝了個鬼臉,紅著臉問薩寧,他能不能再在這兒待一會。“我今天好多了,”他補充說,“不過醫生不准我做任何事情。”
“待著吧!您對我一點也沒有妨礙。”薩寧立刻大聲說,他像任何一個真正的俄羅斯人一樣,樂意隨便找個藉口來應付,只要他自己不必做什麼事。
愛彌兒向他道了謝,於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完全感到自由自在了,無論跟薩寧在一起,還是在他的這間客房裡;他仔細看了他的東西,幾乎每一樣都要問個水落石出:他在哪裡買的,多少價錢?幫他剃了鬍鬚,同時對他說不留唇須是白費力氣;最後還告訴他許多有關自己母親、姐姐、潘塔列昂,甚至獅子狗塔爾塔里亞的細節,有關他們家常的一切詳情。任何類似膽怯的心理狀態在愛彌兒身上已消失乾淨;他突然感到對薩寧異常地親近,這完全不是因為他昨天晚上救了他的命,而是因為他這個人是那麼可親可近!他毫不遲疑地向薩寧傾訴了自己的全部秘密。他特別激動地堅持說,媽媽一定要把他培養成一個商人,可是他知道(也許他確實知道),他生來就是個當畫家、音樂家、歌唱家的料;知道演出才是他的天賦使命,知道連潘塔列昂也鼓勵他;但是克留別爾先生卻支援媽媽的意見,並且對她有極大的影響,事實上要他成為一名生意人的主張屬於克留別爾先生,按這位先生的概念,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稱謂可以和商人這一稱號相比!出售呢子或者絲絨,矇騙公眾,向他們收取“Narren…oder Russe…Preise(傻瓜或俄國人的價錢)”①,這就是他的理想!
① 根據作者自己的註釋:先時,甚至在作者生活的當時,每年5月開始大批俄國人來到法蘭克福,於是所有商店物價上漲,人們稱這種價格叫“傻瓜或俄羅斯人的價錢”。
“怎麼樣!現在應該去我們家了!”薩寧剛梳洗完畢,寫完給柏林的信,愛彌兒就大聲嚷了起來。
“現在還早。”薩寧說。
“這一點關係也沒有,”愛彌兒向他做出親熱的表示,說道,“走吧!咱們先去郵局,再從那裡到我們家。傑瑪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您到我們家吃早餐……您可以對媽媽說點關於我,關於我前途的事……”
“好吧,咱們走。”薩寧說道,於是他們出發了。
……
十
傑瑪果然對他的來臨表示高興,來諾拉太太也非常友好地迎接他:顯然昨天晚上他在兩位身上留下了好印象。愛彌兒跑去吩咐早餐了,事先對薩寧咬咬耳朵:“別忘記!”
“不會忘記。”薩寧回答說。
來諾拉太太身體不太舒服:她害了頭痛病,所以半躺在安樂椅裡,儘量不動彈。傑瑪穿一件寬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