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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猜到了不是好訊息,卻沒料到竟是如此晴天霹靂,他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劈手將小太監手中的軍報搶了過來,從上到下大致掃了一遍,一顆心便如跌落入萬丈深淵。
王樸帶著他的旨意南下後,終是沒來得及進城傳諭。韃子重兵圍城,他不得而入,只得在外徘徊。不想旬日後韃子杜度部突然北上與多爾袞合兵,全力之下高陽城破。
亂軍之中,無數百姓與明軍突圍,終是一路南下一路北上,北上這一路皆是騎兵,韃子死咬住不放,有偵騎曾親眼所見,北上這一路中夾著兩名老者,分明便是孫劉二位閣老,只可惜韃兵勢眾,王樸那千把人壓根不敢與之抗衡,眼睜睜看著北上的那股騎兵被圍困在安州,而後被蠶食消滅。
軍報中所言,兩位閣老必然戰死,而不會成為韃子俘虜。朱由檢如何不明白,這是在暗示,兩位朝廷重臣有被韃子生俘的可能。如若果真如此,對大明朝的打擊可就大了,一個是當朝內閣首輔,一個是以閣臣之資總督天下勤王兵馬的大學士,兩人一同被俘,那將是何等的恥辱與慘敗!
朱由檢就不明白了,前次連番斬殺韃子大將,甚至連愛新覺羅氏的嶽託都被割去了首級,如何便敗的這般突然?他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只好令小太監去將被他剛剛攆走的楊嗣昌又請回來。
這楊嗣昌雖不是領兵之才,但卻是個天才的戰略家。朱由檢如是給楊嗣昌定位,“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的戰略初步證明是行之有效的,天下本可大定,奈何韃子又來趁火打劫,總是棋差一招的感覺。
傳旨的小太監幾乎是攆著楊嗣昌的腳步,跟到了楊府。楊嗣昌連口熱茶都沒喝上,屁股都沒捱到椅子上,便又跟著小太監急匆匆趕赴皇宮。
路上楊嗣昌打聽之下,在小太監口中得知了王樸的軍報內容,竟也如朱由檢一般不知該如何是好。首先,高陽雖陷,在軍事上卻不是慘敗,想那高陽彈丸小城,能將韃子主力拖住數月之久,這本身就是一大勝利。但從戰略上看,隨高陽的陷落,連害兩名內閣重臣,甚至還有被韃子生俘的可能,這影響力可就大了。又開了國朝未有之先河!話說,崇禎朝以來開三百年未有之先河的事已經不少了,卻不知皇帝能否再承受得住。
天色漸晚,城外的炮聲總算是停了,估計韃子今日的攻勢算到此為止,但總是如此被圍著,也不是個事,等洪承疇與孫傳庭的陝軍沒有個月餘時間是幹不來的,難道就煩人不管嗎?
楊嗣昌為了趕時間沒有乘轎,而是改為騎馬。即便在顛簸的馬上,他也還在心裡盤算著,究竟哪裡還有兵可調。京畿附近也就剩下薊鎮與宣府還有兵可調,但韃子入寇也正是由這兩路突入,早在戰爭的前期,這兩鎮的兵馬就已經被韃子打的七零八落,自保尚且不足,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援救京師?
再往南數,原本高起潛率領的關寧軍戰力為全**隊之冠,豈料又被高起潛那閹人敗了個乾乾淨淨,盧象升與山西總兵虎大威部此時不知在何處,但既然杜度大軍能夠北上;此二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還真有一隻軍隊讓楊嗣昌眼前一亮,那就是山東的劉澤清部啊,直隸戰事劉澤清一直觀望不前,實力儲存完好,調他來正合適,不過這廝能否聽調還要研究一番。
想來想去,偌大的大明天下,可調之兵竟然也只剩下了陝西的洪孫之兵,不禁長長的一聲嘆息。他心裡隱隱已經存了一絲預感,內憂外患,焦頭爛額,一個王朝即將敗亡也不過如此吧?
存了這想法的又何止楊嗣昌一人,就連朱由檢心底裡也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看著匍跪於地的楊嗣昌他內心雖然倍感無力,卻是多了一分希望的火焰。
“楊卿快快請起。”
朱由檢對楊嗣昌虛扶一把,又令小太監拿來凳子,鋪上軟墊,賜他坐下。
“楊卿想必已經獲悉軍報,可有應對之策?”
所謂應對之策,還是午間討論的問題,最主要的便是如何退了城外之兵,如今又多了一柄如抵在胸口,隨時可能刺入的匕首。他曾在心裡不無絕情的想過,兩個老傢伙不如便在城破之時殉國,又何必突圍,多此一舉呢?到頭來讓朝廷擔這個恥辱。
楊嗣昌哪裡有什麼好辦法,只好將路上想過的說了一遍。一是,調陝軍進京勤王,這一點之前皇帝已經首肯。二是,調山東劉澤清部進京。比起洪孫二人,劉澤清距離京師更近,沿運河急進,旬日功夫便可抵達……
看著不厭其煩坐在那裡解釋的楊嗣昌,朱由檢原本帶著幾分熾熱的目光逐漸冷了下去,這就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