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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店,已是四更時分,樊英解衣一看,只見右臂險些脫臼,幸未傷及筋骨,樊英咬一咬牙,自己將手臂接好,敷上了金創藥。剛剛弄好,只覺頭暈眼花,再也抵受不住,一躺上床,立刻昏沉沉地暈迷過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睜開眼時,只見室內一燈如豆,店小二披麻帶孝,面掛淚痕,站在床頭。
樊英奇道:“我又未死,哭什麼?”店小二道:“於大人,於大人已經歸天了!”樊英雙眼一睜,叫道:“真的?”店小二道:“他是今朝一早在午門歸天的,現下北京之人,除了奸臣賊子之外,人人都在家中披麻帶孝。”樊英大叫一聲,又暈厥過去。
過了一陣,樊英悠悠醒轉,那店小二仍坐在床頭,替他捶背,樊英道:“現下是什麼時候了?”店小二道:“客官,你已昏迷了一日半夜,現在已是第二日的夜間了。”樊英心痛如割,想不到大明朝廷,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樣快便殺了于謙。店小二道:“樊義士,你覺得如何?若能走動,早早離開了京城吧。”店小二改口稱他“樊義土”,樊英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店小二道:“義士不必多慮,你昨夜回來,刀上的血還未揩乾淨呢。”原來昨晚一群俠客大鬧天牢,日間早已傳遍北京。店小二見樊英昏迷不醒,刀上血漬猶存,聯想起他投店之時,立刻便問于謙之事,心中早已恍然,當時便請了一位靠得住的跌打醫生給他醫治,樊英受的只是外傷,所以暈迷,全是因為疲勞過度所至,睡了一天半夜,精力已是漸漸恢復。
樊英取過寶刀,拭了血痕,恨恨說道:“恨不能多殺幾個奸臣賊子!”其實殺于謙的主兇,正是當今的天子,于謙費盡心機,從瓦奇*書*電&子^書刺救回來的祈鎮。店小二低聲說道:“外面謠言甚多,凡是和於閣老有往來的人聽說都已被捕了,義士,你還是快走了吧。”樊英撫刀嘆道:“大鬧天牢,救不了於大人,反而促他歸天,哎,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何用?”店小二道:“義士休得如此想法,正人君子,多死一人,國家便多損一分元氣,於閣老已死,難以挽回,義士,你還要保重。”樊英霍然一驚,道:“你是何人?”店小二道:“我是這客店的小夥計。”樊英又嘆了口氣,道:“朝中大老多諂媚,反而是屠沽賤役之中,有識見恢宏之士。”問道:“於大人的屍首有人收殮沒有?”店小二道:“聽說於大人的遺骸,皇上已恩准指揮陳逞代為收殮。於大人的首級現在還掛在東門。”樊英又大叫一聲,道:“快弄點酒食給我。”店小二給他一斤白酒,兩斤牛肉,樊英全部吃了,提起寶刀,結了酒錢,道:“多謝你的恩義,咱們再見啦。”試運手足,只覺氣力已完全恢復,立刻穿窗飛走,背後只聽得那店小二嗟嘆之聲。
樊英展開夜行術,直奔東門,是晚月暗無光,到了東門城牆之下,舉頭遙望,只見城牆上豎著一條旗竿,旗竿上掛著一個圓忽忽的東西,依稀辨得出那是頭顱,樊英大慟,也顧不得城牆上是否埋伏,立即便躍上牆頭,緬刀一揮,便想斫斷那根旗竿。
皇帝將於謙的首級懸之東門,實是一種誘敵之計,焉能如此輕易被樊英取去。樊英緬刀剛剛揚起,忽聽得一聲冷笑,兩條黑影驀然竄了出來,金刀劈風,一對鉤鐮槍已向下三路捲到,樊英湧身一躍,橫刀一撩,又與側面擲來的一根鐵尺碰個正著,只聽得那兩人哈哈笑道:“陽大人好見識,臭蛤蟆果然落網了!”
樊英大怒,跨步提刀,一招“白鶴亮翅”,嗖嗖兩刀,一招兩式,左撩右滑,那使鉤鐮槍的道:“好一口寶刀,看在這口刀的份上,你獻刀投降,饒你不死!”樊英喝道:“你要刀?好,就給你一刀!”呼地一刀劈去,那使鉤鐮槍的叫道:“哼,你這小子真個拼命。”驀地伏身一滾,使鐵尺的仗著器械沉重,不怕寶刀,奮起招架,只聽得當的一聲,那根鐵尺幾乎給樊英震飛,樊英一刀斜劈,提腳一踏,忽覺腿上劇痛,伏在地下那名待衛,一根鉤鐮槍已勾著了他的小腿。
樊英舍了性命,翻身一躍,反手一掌,使鉤鐮槍的料不到他出此惡招,右手一鬆,趕忙跳開,樊英帶著那根鉤鐮槍一躍丈許,咬著牙根將鉤鐮槍一拔,血淋淋地拔了出來,在空中舞了一個圓圈,向那使鐵尺的擲去,使鐵尺的哪裡敢接,只聽得“呼”的一聲,那根鉤鐮槍給樊英擲落城牆,想是碰到了下面的石頭,嗡嗡之聲,傳了上來,不絕於耳。
那使鐵尺的見樊英猶如一頭負傷的猛虎,凶神煞氣,咄咄迫人,不覺膽寒,那使鉤鐮槍的喝道:“跛腳臭蛤蟆,還怕什麼?併肩子上呵!”他只剩下一根鉤鐮槍,但左右盤旋,龍飛鳳舞,或勾或刺,或撩或截,攻勢仍是十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