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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風府適才未知樊英來意,一口氣強自撐住,此時已知他和那兩個軍官並非敵人,心頭一鬆,真氣便洩,面色漸漸灰白,樊英急忙上前料理,張風府道:“不用啦,趁我還有口氣,快聽我說。”樊英心頭不忍,尚欲盡力,張風府斥道:“你聽不聽話?嗯,你也中了五毒針了?快去搜那董家駿的身子,將解藥拿出來。”
樊英低頭一看,只見中指紅腫,一條紅線已升到掌心,想不到擠出毒血之後,還這樣厲害,又想起張風府中的也是這種毒,急忙搜童家駿的身子,張風府道:“就是這一包藥丸,你吞它三顆。”樊英道:“張伯拍,你也快吞!”張風府慘笑道:“早一個時辰或許能活,現在嘛,縱有起死回生的仙藥,也難救我!”
樊英也是江湖上的大行家,抬頭一瞧,只見張風府的面色已從灰白變為瘀黑,心中悲嘆,那包解藥跌於地下,叩頭道:“張伯伯,你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小侄的?”張風府笑一笑,道:“我仇已了,有什麼事情沒有交代的?嗯,就是你這樁了!聽著!”喇地撕下半幅血衣,說道:“拿這半幅血衣與我的寶刀去見張丹楓,取回官銀之後,叫貫居馬上辭官!”
樊英接過血衣寶刀,問道:“還有什麼吩咐?”張風府雙眼一睜,說道:“你到這裡,沒見著小虎子麼?”樊英道:“小虎子找你去了。”張風府一陣顫抖,生死相搏之時,他毫無半點懼意,聽了樊英的話,卻禁不住冷意直透心頭,樊英道:“小虎子一向機靈……”張風府一陣顫抖,雙眼一張,斷斷續續他說道:“若然小虎子沒死,你找著他,將寶刀交與他,叫他拜張丹楓為師。”揮揮手道:“我與鄉人交好,後事自有鄉人料理,你可以走啦。我生報血仇,死而無憾,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有見著於閣老和張丹楓!”
聲音越說越弱,說完之後,雙目一閉,樊英上前一探,已是沒了氣息,樊英不由得撫屍大慟,想不到這位名震中外的京師第一高手,竟然死在山村石室之中,臨死之時,連親生兒子都沒見一面。
樊英哭了一陣,聽見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音,心頭一醒,想道:“我不應再耽擱啦!”藏了血衣,提起張風府的寶刀,走出門外,只見那兩個軍官已經醒轉,正在探頭探腦地張望,猛然看見樊英提著寒光閃閃的寶刀,衝出門來,兩個軍官嚇了一跳,叫道:“老樊,怎麼啦?”樊英道:“一月之後,你們到太湖旁邊等我。”兩個軍官道:“怎麼?”樊英道:“張大人已應允啦,一月之後,在太湖邊你聽我的訊息。”兩個軍官道:“一月之後,怎能等到一月之後?”樊英心頭火起,將兩個軍官一推,朗聲說道:“你們不能等就另想法去,老子不能奉陪啦!”兩個軍官跌跌撞憧地追出來,大聲叫道:“老樊,老樊!”月光之下,馬聲長嘶,樊英已跨上馬背飛跑了。這兩個軍官不敢回張風府的石屋,急忙也騎了馬去追,追出村外,只見樊英已奔上官道,疾馳而去,兩個軍官大吃一驚,心道:“他既說在大湖之邊相候,何以不南下反而北上呢?這不是成心開玩笑嗎?”樊英馬跑如風,霎忽之間,就只看見一個黑點,兩個軍官待著木雞,跟在後面,怎樣也猜不到樊英的心意。
四天之後,京城來了一個滿身風沙的客人,這人就是樊英。他馬不停蹄,趕了四日四夜,到得京城,只見北京街道,到處搭有腳坊,城樓上也張燈結綵,寫著“上皇復位,普天同慶”的字樣,可是街頭行人寥落,人人面色陰沉,說像辦葬事倒差不多,哪有一點喜慶的樣兒。
樊英走上酒樓,酒樓四壁都貼有“莫談國事”的紙條,酒樓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臺客人,都在嘰嘰喳喳地低聲談論,樊英叫了一壺白酒,兩斤牛肉,凝神靜聽,只聽得人人都在互相打探于謙的訊息,壁上雖貼有“莫談國事”的字條,這些人卻毫不在意,為了打聽於謙的訊息,他們竟寧願冒性命之憂。
樊英在酒樓聽了一會,又到各處平日熱鬧的埸所,如天橋等地溜了一趟,對京師新事,約略知道了一點梗概。
陸展鵬之言不假,祈鎮果然是謀定而動,他本來是被弟弟祈鈕囚禁在皇城裡的南宮內,祈鈕還特別派了一負大將靖遠伯王驥守備,哪知祈鎮處心積慮,勾結朝臣,圖謀復辟,到了後來,連王驥也成了他的黨羽,就在景泰(明代宗祈鈕國號)八年,元宵之後的第二日晚間,王驥開啟南宮,納入京軍,攻進皇宮,闖入東華門,第二日早朝,百官上朝,只見祈鎮已經復登皇位,同時宣佈祈鈕已經“駕崩”了,祈鎮改元“天順”大赦天下,但也就在這一天,就在下“大赦天下”詔書的同時,卻將於謙打入了天牢。
京城內人人嗟嘆,個個怨憤。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