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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民家焚香禱告天地,盼上天保佑于謙。京城內還傳出一個風聲,說是有許多俠士,圖謀劫獄。
就在天牢嚴密戒備的晚上,有一個夜行人悄悄溜到天牢附近,這人便是樊英。
天牢外警衛穿梭往來,樊英正自思量:如何能夠進去?忽聽得裡面一聲號角,登時瓦面上現出幢幢黑影,向西北角蜂擁而去,樊英暗暗納罕,但這正是千載一時的時機,不可惜過,在暗器囊中取出兩顆飛蝗石,向天一擲,兩石相撞,發出聲音,牆角的兩個衛士急忙跳出察看,樊英飛身一掠,立刻躍上牆頭。這晚星月元光,樊英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他的輕功提縱術又極高明,兩個守門的衛土不過三流角色,竟然沒有發現。
樊英在瓦面上蛇行兔伏,隱隱聽得遠處有呼嘯之聲,剛爬過兩重瓦面,忽聽得有人低聲叫道:“天順”,樊英知是牢中辨認自己人的暗號,含糊說了兩個字,那人喝道:“什麼?說清楚點!”樊英一躍而出,一支袖箭射入他的喉嚨,那人還未喊得出聲,登時了結,樊英剝下他的衣裳換上,跳下去伏在過道暗角。不久便有一名獄卒提燈走過,樊英一跳而出,將刀尖在獄卒面門一晃,沉聲喝道:“於閣老囚在哪兒?”那獄卒嚇了一跳,卻立刻眉開眼笑,道:“你是救於閣老的嗎?他在八號死牢。從這兒直走,到轉角之處,向右邊走,走到第八間房子便是了。”樊英收了寶刀,正想舉步,那獄卒道:“喂,今晚的口號是天順萬年,記著了!”
樊英依言便走,沿途有人喝問口號,樊英對答如流,無甚阻滯,其中有一兩個老獄卒,發現聲音陌生,卻也不問,走到第八號死牢,只見門前一個持衡提著一口長劍,樊英冷不防地一撲而上,提刀便抹,那守衛身手矯捷之極,一閃閃開,樊英一擊不中,暗叫糟了,那衛士回過頭來。卻並不還擊,反而微微一笑,道:“快在我不致命的地方擲一刀!”樊英怔了一怔了立刻恍然大悟,這侍衛是有心讓自己救出于謙,這樣一來,反而不忍下手,那守衛道:“快些,再過半個時辰,我便換班了!”樊英舉刀一擲,把守衛道:“不成,劃深一些!”拉著樊英的手在腿上重重一劃,又自己點了腰間的啞穴,瞪著兩眼睛,熬著疼痛,面上卻規出笑容。
樊英心中慨嘆,削開鐵鎖,只聽得裡面有一個蒼涼的聲音,低聲吟道:“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正是天下傳誦的,于謙在土木堡事變前夕,借詠石灰而表白胸中抱負的名詩。正是:
胸中存正氣,一死又何辭。
欲知樊英能否救出于謙,請看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三回
樊英輕輕推開鐵門,摸進牢內,只聽得於謙顫聲說道:“是珠兒麼?你怎麼不聽為父之言又回來了。”樊英心中一動,但時機緊迫,無暇問他誰是“珠兒”,幾時來過?急忙擦燃火石,輕聲說道:“於閣老,你沒受傷麼?我揹你出去。”
火石的微光劃破了牢房的黑暗,只見于謙白髮蒼蒼,披枷帶鎖,盤膝端坐地上,雙眸炯炯,猶自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光,沉聲聽道:“你是誰?”樊英淚咽心酸,屈下半膝,低聲稟道:“家父是以前服侍過你的帶刀侍衛樊俊。”于謙道:“哦,原來你是樊忠之侄,樊俊之子,你來做什麼?”樊英道:“我來救你出獄。”拔出張風府留給他的緬刀,便想上前斬斷于謙身上的枷鎖。于謙道:“這是朝廷的刑具,豈可胡來!”樊英大急,道:“不把這勞什子弄斷,咱們如何能夠越獄?”于謙雙眼一張,斷然說道:“我是朝廷大臣,臨大節而志不可奪,豈能做越獄的逃犯?”樊英料不到他如此“迂腐”,急道:“大人若不越獄,這冤獄要想平反,可是絕難指望。”于謙哈哈一笑,朗聲說道:“我若顧惜性命,當初也不派遣雲重到瓦刺去迎皇上回來了。我早已料到今日。樊賢侄,你走吧!”樊英哪肯便走,于謙怒道:“我意已決,誓不越獄!”樊英道:“大人,你就不為天下蒼生著想?”于謙道:“我年過六旬,即算不死,也已經是油盡燈枯,無能為力了。中華兒女,代有英豪,死了一個于謙,還有千百個于謙,何須你為天下蒼生作杞人之憂。”樊英道:“如此死法,豈非不值?”于謙道:“這有什麼不值?若說不值,嶽武穆王當時以莫須有的罪名屈死,又該如何?他手握百萬軍符,尚自不肯壞了朝廷制度,甘願受刑,我雖不敢比擬前賢,亦當效法!”要知于謙英年出仕,直做至閣部尚書,幾十年來,那正統的忠君觀念已深入腦海,樊英想在立談之間,將他說服,那是萬萬不能。
樊英尚欲進言,忽聽得外面那個為自己所傷,又自己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