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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怕再碰到官軍,撥轉馬頭,向西疾走,再過片刻,雜聲俱寂,四野空無一人,白馬走入了山谷的羊腸小道,確實脫離了險境。石翠鳳精神一鬆,頓覺全身痠軟,搖搖欲墜,於承珠急忙抱緊了她,只見她肩上殷紅一片,血流未止,於承珠一手撕開她的衣裳,就在馬背上給她敷上了金創藥。
周山民悠悠醒轉,正見著於承珠撕開他妻子的衣裳,一隻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摟著妻子,不覺氣往上衝,喝道:“你幹什麼?”於承珠怔了一怔,急切之間,還未曾想起自己是個喬裝打扮的“男子”,忽聽得石翠鳳笑道:“大哥你嚷什麼?她是個大姑娘!”原來石翠鳳昔年曾被雲蕾喬裝戲弄,鬧出了許多笑話,有了那番經驗,故此對於同樣也是女扮男裝的於承珠早已看破了。於承珠失聲笑了出來,把包頭的方巾解下,露出滿頭秀髮,道:“周寨主,你吃這個醋做什麼?”
日落西山,人傷馬乏,於承珠將周山民夫婦扶下馬來,細一審視,石翠鳳雖被矛頭所傷,未及筋骨,敷了金創藥之後,已無大礙;周山民被婁桐孫的指力所傷,卻是甚為嚴重,於承珠給他服下兩顆安神靜氣能治內傷的少陽小還丹。周山民歇了一會,精神稍稍恢復,恨恨說道:“我對瓦刺敵兵,大小數百戰,從未有今日之慘敗,不意今日反傷在官軍之手,此仇我立誓必報。”歇了一歇,問於承珠道:“你師父呢?我們就是因為聽到朝廷將不利於他,特地來接他的,他沒有事麼?”於承珠道:“我師父早已避開了,他有一封信給你。”周山民看過了信,忽地長嘆一聲道:“唉,你師父竟然不許我報仇!”
石翠鳳道:“張丹楓說些什麼?”周山民道:“他說,東南沿海一帶,倭寇正在為患,若然無人制止,日後必釀成巨患。他說以目前形勢而論,瓦刺已是強弩之末,倭奴則是新張之寇,他勸我將大寨的一部分兵力,撤到江南,和東南沿海的義士,合力抗倭,這事情可不容易呵?”於承珠道:“有什麼為難之處?”周山民道:“我們在雁門關外,一來北人不習水戰;二來我們多年與朝廷為敵,大隊弟兄要透過官軍的防地,難於登天;三來,這,這豈不是反助了朱家天子麼?”於承珠道:“練到似你我這般的武功,是不是比練熟水性更難?”周山民道:“練武功當然比學游水更難。”於承珠笑道:“這可不就對了?誰都不是生來會的。北人到了南方,自然便習水戰。”石翠鳳道:“至於說到大隊行軍,難於透過官兵防地,我們可以叫弟兄扮成各色人等,化整為零,都混到江南來呵。”周山民哈哈笑道:“你們都如此說,我豈可不如巾幗?其實我何嘗不知道張丹楓說的是正理,救民於水火之中,乃是我輩的本份,豈可推辭。我就是不服氣朱家的天子,我們為他出力,他卻反過來要消滅咱們。”石翠鳳道:“張丹楓也沒有出過怨言,論起來他比我們更該怨恨朝廷。”周山民道:“好,只要我能回大寨,必定發兵。”他說了許多話,傷口又隱隱作痛,面上神情,甚是痛苦。
石翠鳳道:“咱們去找一家人家,暫宿一宵。”但荒山靜夜,不知哪裡有人家?周山民夫婦又受重傷,不便行走。於承珠想去問道,卻又不敢離開他們,正自躊躇無計,忽聽得一聲馬嘶,於承珠的白馬突然跳躍起來,也發聲長嘶,似是和那匹馬遙為呼應,於承珠大為奇怪,只見照夜獅子馬竟然不聽自己的約束,獨個兒便奔過山坡,於承珠大吃一驚,不假思索,便追上去。
剛轉過山坳,忽聽得一聲大喝道:“好大膽的偷馬賊,張丹楓的坐騎你也敢偷?”聲到人到,月光之下,看得分明,是個濃眉大眼的和尚,拿著碗一般粗大的一根禪杖,見了於承珠,不由分說,便呼地一杖打下來。
於承珠回劍一迎,正想說話,那和尚的禪杖潑風般地打來,有如泰山壓頂,力道強勁之極,於承珠給他逼得手忙腳亂,不敢硬接,只好施展輕靈的劍法,與他遊鬥,心中暗暗吃驚:這和尚的功力比起了緣,那可是高強得多!那和尚橫掃直劈,禪杖起處,沙飛石走,見於承珠居然擋得二十多招,面上也露出詫異之容,於承珠好不容易才緩得口氣,叫道:“大師請聽我說!”那和尚霍地一跳,碗口般粗大的禪杖直彈起來,喝道:“說什麼?”禪杖一彈一跳,只聽得哨的一聲,火星飛濺,於承珠的寶劍已脫手飛去!正是:
小鎮金刀才脫險,荒山又通莽頭陀。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十回
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是張丹楓的弟子。真是一代勝於一代,叫我們做長輩的愧死了!”於承珠驚疑不定,拾起寶劍,只見那和尚年近六旬,紅光滿面,手橫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