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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一會兒閃躲的工夫,張大洪已追到他背後一丈之地,猛地縱身飛起,喝道:“小賊還想走嗎?”一招“蒼鷹撲兔”,竟是河北嶽家“五擒掌”的功夫。於承珠距離小虎子在十丈開外,回身來救,已是不及。
張大洪出山以來,曾用這“五擒掌”法傷過不少好手,滿以為小虎子定然難逃掌下,如忽聽得小虎子嘻嘻笑道:“你盡纏著小爺乞討,沒話說,小爺只好把身上這幾個銅錢都施捨給你啦!”陡然間錚錚數聲,小虎子把身上僅剩的三枚銅錢,用輪指手法一下彈出,當作“金錢鏢”使用,分打張大洪頭上的“太陽穴”,胸膛的“掰鞏穴”,和腳跟的“湧泉穴”。“太陽穴”和“璇璣穴”都是致命的穴道,也虧得張大洪武功不弱,人在空中,居然能把“五擒掌”法硬使開來,接了小虎子打來奔向他上壤中盤的兩枚銅錢,但為了全力防護“太陽穴”和“璇璣穴”腳跟的“湧泉穴”卻給銅錢打個正著,立刻跌倒塵埃,眼淚直流,小虎子笑道:“哈,我不殺你,你哭什麼?牛高馬大,淚汪汪的,你羞不羞?”湧泉穴被打中必然流淚,小虎子豈有不知?他乃是故意向敵人挖苦。
王金標一聲大吼,雙臂一振,飛掠丈許,喝道:“好小子,朝我來吧。”陡地拔出一支判官筆,向小虎子身上的大穴疾點,他是河北的打穴名家,又善接暗器,立心要點倒小虎子給同伴洩一口氣。
小虎子道:“糟糕,我身上不名一文,你怎麼還向我乞討!姐姐,你給我打發他!”這一瞬間,小虎子已接連遏了幾次險招,王金標的判官筆,疾發如風,把小虎子逼得團團亂轉,眼見他筆尖一起,直指到了小虎子的前心,忽聽得於承珠清脆的笑聲叫道:“好,我給你賞他金子!”王金標只見眼前金光疾閃,急把判官筆招架,但聽得錚錚兩聲,於承珠的兩朵金花給他的判官筆碰飛,王金標正想說兩句俏皮話,忽地那兩朵金花在空中一轉,斜飛射下,來勢更急,王金標善擋暗器,卻還未見過這種打法,猝不及防,兩朵金花都打中了他的穴道,登時暈倒。小虎子笑道:“他哪值得你賞他金子。”將金花取回,又向張大洪的軟麻穴重重地踢了一腳,這才肯跟於承珠下山。
於承珠試用阿薩瑪兄弟發金球的手法,果然一舉奏效,甚是高興。回到旅舍,關上房門,拆開那封密信,卻是一憂。原來那封奏摺果然是密報沐小公爹給於謙建廟造像之事,奏摺還擬好條陳,叫皇上宣召沐小公爹入京,將他廢為庶人,另選沐家的子侄,立為國公。另外有幾個條陳,是削沐國公權力的辦法。於承珠因為沐磷給她父親造像,對之頗有好感,拿了這封信,一時想不出妙置之法。
黑白摩訶還沒有來到,於承珠無人商量,悶習不樂,吃過晚飯,便躺在房中,小虎子聽說雲南的“花燈戲”好看,邀她去看,她也提不起興趣。黃昏之後好一會子,大約是相近二更的時分,旅舍主人忽然進來報道:“外面有一個人要來求見於姑娘,問於姑娘見是不見?”
於承珠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老掌櫃道:“是一個漂亮的相公。”於承珠道:“就只一個人嗎?”老掌櫃道:“不錯,就只他一個人。”於承珠大為詫異,初時她還以為是黑白摩訶尋來,後來又以為是段澄蒼,但段澄蒼斷無一人前來之理,沉吟半晌,想道:“這個地方怎麼會有人認得我?”掌櫃的道:“那位相公看來人很正派,於姑娘見是不見?”雲南的男女大防雖然沒有中原嚴謹,但一個少年裡子夜間到旅舍去拜會一個單身女客,事情卻也並非尋常,那老掌櫃受了來人的厚禮,給她盡說好話,於承珠沉吟半晌道:“好吧,那就請這位相公進來。”
掌櫃的一走,小虎子便笑嘻嘻地羞於承珠道:“一個漂亮的相公!嘻嘻,原來姐姐的意中人在這兒!”於承珠道:“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破你的嘴。”面色一端,道:“此人深夜求見,必有機密之事,你躲回房去。”小虎子道:“嘻,你嫌我在旁,不好意思麼?”於承珠雙眼一睜,裝作發怒的神氣,小虎子伸伸舌頭,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房中。他的房間就在於承珠的隔鄰,小虎子淘氣得很,跨在牆上,準備偷偷聽他們的說話。
於承珠滿腹疑團,沒有注意小虎子的動靜,過了片刻,只聽得掌櫃的在外面說道:“客人來了。”於承珠開啟房門,但見一個披著白狐裘披肩的華貴少年,緩緩走人,於承珠怔了一怔:這個人竟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於承珠道:“請問相公高姓大名,夜間到此,有何見教?”那少年打量了房間一眼,聽得那老掌櫃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忽然微微一笑,將房門關上,而且閂上了門閂。
於承珠勃然色變,喝道:“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