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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慕帶過信,卻得不到任何迴音,疑惑之餘難免失望,失望過後卻又釋然——人與人之間的際遇本就形同浮雲,聚聚散散,緣份往往只是擦肩而過,從此山高水長各安一方,再無交集,而後某一天,或許會想起認識過這麼一個人,在寒冷的冬天分享過一壺暖茶,亦能會心微笑,足矣。
當然,如果還能再見,她一定會將那傢伙掐得奼紫嫣紅。
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所有的拖延,只是想為他過一次生日,好好說一句再見。
中秋佳節,華夏九州共月明。木木紅茶坊早早關門謝客,剛吃完豐盛的晚餐,沉璧就被趕上床休息,古代交通不發達,出一趟遠門確實算得上大事,必須養足精神才能應付路途顛簸的損耗。沉璧百無聊賴的抱著枕頭滿床滾,滾到後來,還真在朦朧的月色中睡了過去。
夜涼如水,鄭伯幫徐飛給雪球餵過食才回鐵匠鋪,推開門,不出所料的看見窗邊倚坐著一個人。
“她明日就動身,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聲音淡淡的,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一個紙團擲到鄭伯腳下,正是數日前沉璧託他轉交給慕容軒的信。
鄭伯並不急著解釋,目光微微一轉,待到看清慕容軒的裝束,眉峰漸蹙。
對月淺酌的男子云衫半解,長髮別至耳後,用一根綴滿碎寶石的緞帶鬆鬆繫住,不遠處爐火的微光為俊朗的面部線條添上一層暖色,卻洗不去與生俱來的冰冷的漠然。
“少主……”鄭伯彎腰揀起紙團,頓了頓,又拾起被扔在地上的絳紅金絲繡麒麟錦袍,平靜的口吻一如尋常:“今年的慶生宴為何散場這麼早?”
明知故問,卻又不能不問。
歷任天義門主的慶生宴,無論從舉辦方的氣勢規模還是從到場者的身份地位來看,早已當仁不讓的成為江湖一年一度的盛事,武林上下無不登門賀壽,各大掌門也都希望當天能請到天義門主蒞臨本派以顯聲望,然而,一直以來誰都未曾如願。於是,請帖便成為一種裝飾檯面的禮儀,不想今年卻又例外,新任門主竟然應了崆峒派之邀,中秋夜欣然前往平湖賞月,此舉引來眾猜紛紜,崆峒派更是受寵若驚,立即選址著手操辦,連一處細節都不敢馬虎。如此聲勢浩大的前奏,到了□部分卻草草收尾——不難推測,慕容軒只露了一下面就不告而別,更甚者,他很可能壓根就沒去。暫且不管崆峒許掌門作何感想,便是在這南北對恃的當口,下功夫籠絡人心才是明智之舉,群雄聚集的慶生宴難道不是絕佳機會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湛藍的眼眸流露出倨傲之色,慕容軒慢慢的說:“可我不需要這麼做。人心是很奇怪的東西,如果想得到絕對的忠誠與服從,必須藉助其他。比如……”薄唇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緩緩吐出三個字:“噬心蠱。”
夢別江南
鄭伯聞言著實一驚,此等邪物早年曾在苗疆出現過,年長巫師事先備有劇毒蜈蚣卵,逢月蝕之夜輔以人血培植,七年方能養成。中蠱之人初時無從察覺,一經催動,錐心劇痛無藥可解,而蠱蟲往往又會循於本能保護寄生體,致其求死無門,只有眼睜睜見著血肉之軀腐爛成泥,才能斷掉最後一口氣。因其招法過於歹毒,苗疆被北陸吞併後,幾大巫族部落慘遭誅滅,噬心蠱在江湖已絕跡多年,沒想到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慕容軒無視鄭伯的疑懼,仍不緊不慢的說下去:“當然,在他們看來,吃下去的不過是固本益元的九轉靈芝丹——實際上也沒錯,不過是多了點佐料。如此一來,卻都簡單。我根本不必為他人的選擇而擔憂,唯有一句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從頭到尾,每步棋怎麼走,如何走,都在我的掌控中。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從未乾涉過我的決定,怎麼如今反而比我先沉不住氣呢?”
“老夫擔當不起‘干涉’二字。”鄭伯迅速斂聚心神,不動聲色的開口道:“少主想得到的,便是老夫要為之爭取的。老夫所作所為無非是為前路掃清隱患,不管是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
老人一字一頓,目光如炬,毫不避讓。
“啪”的一聲,慕容軒手中盛滿酒液的玉斛被捏得粉碎,暗紅液體緩緩沁溼指縫,他一言不發的走向門邊。
鄭伯的話音卻又響起:“恕老夫直言,噬心蠱自能威懾人心,卻留不住人心,更遑論,少主求而不得的人心!”
慕容軒身形略滯,旋即狠狠拂袖,縱身一躍,消失在婆娑樹影后。
當慕容軒以漂亮得無懈可擊的身手跳進那扇被他覬覦已久的窗戶時,差點沒當場摔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