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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況也算不上意外——作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程懷瑜沒辦法在軟玉溫香滿懷之際還能保持額外的清醒,所以沉璧甩在沙灘上的鞋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被漲潮的海水給收了。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光腳的程懷瑜很理虧,還是說不出的啞巴虧。
他將沉璧送回梨香苑後,按原計劃去晉安晃了幾日,正事不多,空出來的時間正好對漕運途中容易授以他人可乘之機的薄弱環節作了仔細推敲,心中大致有了對策。稍加盤算,他本想直接取道前往宜都事先部署,卻又在動身之前惦記起沉璧一人在家呆久了會不習慣,於是當下決定先回去和她商量一番。
一念既生,歸心便似離弦之箭,除去自離家後就纏繞心頭的掛念,還有一些說不出緣由的隱隱不安。
夜色繾綣,銀漢流轉。
一道敏捷的身影躍程序府院牆,熟練的繞開假山迴廊,疾行如風。經過梨香苑門前,他腳步漸緩。
清淺的蓮池空空蕩蕩,月色透過擠擠挨挨的梨花枝頭,隨波光輕晃,漸漸迷離了視線。
他不由自主的拐了個彎,走上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推開虛掩的門。
碧紗窗上停留著一名少女纖巧的側影,時而伏案書寫,時而托腮沉思,累了就抿一口清茶,或者起身走幾個來回,甩甩胳膊,剪剪燭花。
線條堅毅的唇角微微上翹,看到了,便是滿足。
幾欲轉身,卻邁不出離去的步伐,全然不似當日在她注視下的瀟灑。
紫影絕情,只是為了逼自己放棄,再多遺憾,也絕不後悔。
守護,而非守候——或許兩樣她都不需要,但他仍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時間就在不覺成痴的凝望下,靜靜流淌。
終於,剪過最後一次燭花,她伸了個懶腰,推開窗——
他身著黑衣站在暗影中,心知她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因此一動不動。
但見她雙手合十,虔誠的舉至眉心祝禱。
聲音不大,對他來說,想聽清也並非難事。
“蒼天為證,小女子已誠心禱告過百日,總該有一兩個路過的神仙聽到我的心願,請一定一定要幫忙……”
他忍不住想笑,這般另類的祝禱,虧她想得出,也不怕嚇著神仙。誰知下一刻,驀然聽見自己的名字。
“……青墨如今種下的一切殺孽皆因我而起,應當算在我頭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卻始終是自己的。只要他有朝一日回來,他還是我們的青墨——無論發生過什麼,都不要輕易失去曾有的信念與善良,我願意為他分擔所有的掙扎、恐懼、失落與絕望……不管‘你’是誰,求‘你’,冥冥中指引他回來……”
後邊的語句全化作嗡鳴,心被狠狠觸動,隨即泛起的窒息感迫使他倉惶出逃。
跌跌撞撞,一時間竟忘了如何調整翻湧的內息,他勉強扶劍直立,吐出一大口滯阻在胸腔的鮮血,才令呼吸慢慢平穩下來。
血融入池水,漾開層層漣漪,模糊了倒映其中的似曾相識的一張臉,那還是他嗎?
這世上,也許只有她會懷有那麼單純而美好的心願,幸而,只要他不再出現,留在她心中的青墨就永遠不會再改變。他早就回不去了,我劍即我心,明知最後一個目標是懷瑜的伯父,他仍然選擇了動手不是嗎?否則,他根本不該出現在程府。在既定的結果面前,猶豫的過程顯得多麼虛偽。
他咬緊牙關,手腕一轉,水中的影像被劍光破開,墨玉般的眸子,閃過一絲嗜血的妖嬈。
已經一更天了,程競陽的書房還亮著燈,他悄無聲息的貼著牆根行至窗下,從窗縫中看進去。
身著青緞織錦長袍的中年男子背對著他,一個僕役打扮的矮胖男子正在回話。
“……蘇州柳府的老管家據說在半年前就已歸鄉養老,奴才們去了他的家鄉,屋舍田地還在,鄉鄰親友們卻都沒見他回來過,顯見是另有人從中安排,將他藏去別處安置了。”
“不出所料,有此一舉,更能說明問題。”程競陽冷笑一聲,又問道:“當初挾持沉璧離開柳府的北陸探子可查出來歷了?這一出金蟬脫殼究竟是真是假?”
“朝廷通緝令在此,應該不假。此人神出鬼沒身份可疑,逃亡途中不斷有武林人士干擾官兵追捕,但奴才們為此專程將畫像送去江南一帶的崆峒派分舵,請他們幫忙辨認,卻得來中原武林從未出現過此號人物的說法……”
“當真蠢極,”程競陽細看手中的通緝令,氣道:“這畫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