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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女孩想出一個很好的辦法,她說了一個小謊,她對奶奶說,這個橘子不好吃,很酸,奶奶說是嗎,那我吃吃看,奶奶吃完以後發現橘子很甜,每一片都是甜的。
後來我也仿效過同樣的謊言,把同樣的橘子給媽媽吃,果然這個謊言靈驗得不得了,每次都騙得媽媽把最甜的橘子吃掉了。現在我也會使用相同的伎倆,媽媽喜歡吃大閘蟹,於是秋天,飯桌上擺著那些肥美的大閘蟹的時候,我就會說,大閘蟹有什麼好吃的,哄得媽媽把擺在我面前的那隻也一起吃掉了。也許奶奶和媽媽們都知道我們是在騙她們,但是她們不會戳穿我們的謊話。總之這一類的謊話,過去好像有個說法叫作“善意的謊言”,但是現在我更願意稱它們為“浪漫的謊言”,真的,因為要把愛施加給對方而說的謊話,也許真的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愛之一。
所以我想,或許有的時候,謊言的出發點真的是好,是與愛有關的,無法否認就是有這樣一種謊言,高於其他謊言而存在著,它使得謊言變得不那麼糟糕,並且還儘量使它美好些,儘管這需要花費一些力氣,再去挖掘一些愛,浪漫的謊言的題材,但是這並不能掩蓋這個浪漫的事實─你看到或者聽到一些假話,甚至因此而感受到過愛。這或許比那些直截了當的愛更能夠指到你心裡去吧。
有一年,我在同學家裡過聖誕節,那時候年紀還小,爸爸一定要來接我,我說不要,他說那好,你自己好好玩,但是等我半夜三更跟幾個同學一起玩好出門的時候,卻看到爸爸正在樓梯拐角處站著等我,他還是來了,卻也不告訴我,怕我掃興,就自己在冰冰冷的通風口抽菸,看到我出來了,他說,不好意思,爸爸本來想上來找你的,後來樓梯太黑了,我不小心把腳扭了。如果他告訴我他在等我的話,我就不會玩到那麼晚出來,他的謊話本來是想讓我玩得開心點兒,但是卻讓我覺得心臟很痛,後來我用腳踏車馱著爸爸回家,這是我第一次馱爸爸,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高大和沉重,於是那天,我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男人。大概是因為那份愛,指到我心裡去了,就變成了一種成長的催化劑。
而後來,我卻也因為愛而做過蠢事,那時我有一個女朋友,然後又愛上了另一個女孩,另一個女孩住在過去法租界的老房子裡,家門口就是被梧桐樹覆蓋住的小馬路,我常常在下午去找她,看一部電影,吃完晚飯後就去她家門口的馬路上走走,我文藝青年的細胞發作,讓我覺得這樣很浪漫,雖然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但是我知道我已經不再愛我的女朋友了。我沒有告訴我的女朋友,因為那時候她要準備一門很難很難的考試,她要出國唸書,我想等她考試結束後再告訴她,而那段時間裡我也沒有見她,我跟她說,她應該好好唸書,我們應該少見面,等到考試結束後,我們再見面,其實我心裡知道,等到考試結束後我也不會與她見面,我不希望她的希望破滅,我安慰自己說,出國讀書對她來說,是一個比我這個男朋友更大的希望。
現在我想,這種謊話不是出於愛,而是出於已經沒有了愛,沒有了愛就會想要逃避,而不是給與。最後我沒有得到好的結果,她們果然都全部離開了我,我在陪另一個女孩逛宜家的時候碰到了女朋友,而這並沒有讓她考試考得不好,她還是考到高分,然後出國了,所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籍著愛而找的藉口,而愛的謊話不是逃避的謊話,不是畏懼和退縮的謊話,愛的謊話是令自己受到傷害,不是保護自己的懦弱。
寫到這兒的時候,我覺得我應該草草地結束這些話,因為那些與愛有關的謊言,還有太多的可以羅列出來,但是它們現在都還是秘密,我不能夠把那些說過的謊,在當事人還不知道的情況下,說出來,也許他們會傷心和難過,因為事實不如他們想得那麼美妙,我不能告訴很多人,事情的結局不是happy ending,我希望能夠讓他們像可愛的菲比?布菲一樣,單純地想著美好的事情,唱一唱《Smelly Cat》,說一些笑話,我喜歡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就好像我也希望自己不要看到汙水橫流的世界的那一面,有的時候我知道這個世界或許就是一個很大的,出於愛的謊言,我知道,而我不要去戳穿這個謊言,因為我需要更多一些的快樂和平靜,我願意被矇蔽,這沒有什麼。
我不想再要逃避更多,而我想也許我可以愛更多,或許說一些謊話,或許不說。
那些從童年,少年,青春期遺留下來的忐忑,驚慌,恐懼迭加在一起,生活變成了一隻千瘡百孔的謊話。
縮不回去的鼻子(1)
文/陶之湘
小時候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