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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筆錢到我的銀行卡里面,替我付了所有的學費。那個小男孩有次問我,你姨夫是幹嘛的,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就蹦出一個“賣汽車的”,他又問說,雷諾?我支吾著胡亂點頭,他卻說,奧,不對,雷諾是法國車。說完他就毫不在意地飄走了,留下我在原地發愣,我不知道什麼英國車,法國車,我只有一輛腳踏車,每天當他們開著各自的車回家去的時候,我就慢慢地去找我的腳踏車,在車棚裡,栓著根粗粗的鏈條,我騎著腳踏車去菜場買菜,自己回家做飯,我跟他們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於是只有在那些舊時的朋友們面前,我才能夠找回一點快樂,因為他們不瞭解現在的我,我便可以信口開河,虛構一個人生給他們看。
我陪著女孩去逛街的時候,喜歡指著櫥窗裡面那些其實我並不討厭的衣服說,這都是日本設計師做的,瞧那些剪裁,太不地道了,我們老師說了,日本設計師根本就做不好東西。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幹嘛要這樣說,大概是一種炫耀,或者自我保護,我也喜歡櫥窗裡面的那些衣服,不管是哪兒的設計師,日本的,英國的,香港的,只是它們都很昂貴,這點錢我可以在批發市場買很多衣服,偶爾也能淘到一些帶牌子的剪標貨。這就是老師為什麼會在上課的時候批評我穿得不好,我曾經惡狠狠地想過,如果以後有錢了,我要買遍所有的名牌貨。
後來我的好朋友在地段好的地方買了房子,她帶我去看裝修到一半的毛胚房,我便神使鬼差地跟她說,我也要在這兒買房子,向她打聽房子的價格,還煞有介事地叫她陪我去中介諮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好像這樣虛構自己的生活已經變成了習慣,不願意自己過得比別人差,不願意被別人比下來,時間久了,說過的那些謊話自己竟然都覺得是真的,就好像我真的有一個要幫我買手提電腦,幫我付學費的姨夫在英國做汽車生意,我也真的有足夠的錢在這樣的大城市買下一座房子,我能夠考過英語的語言考試,並且去倫敦念最好的設計學校。這一切我已經分不太清楚了,大概只有在需要付學費的時候我才會突然夢醒,因為在家鄉看著店的媽媽屢次三番地跟我說,家裡店面的經營狀況不好,這樣下次大概是要倒閉了,她希望我回家看店,書就不要再念下去了,我只是有點兒不甘心,彷彿離夢境裡的距離已經是那麼近了,只要在往前邁一點兒,我就是能夠去倫敦唸書了,卻因為沒有錢交學費而放棄,真是有點兒可笑。
一段日子後,好朋友問起我房子的情況,我說已經買了,只是為了省錢,買的是期房,交房得要一年以後呢。這以後我就開始躲避她,怕她總是問起房子的事情,我就總得編造些謊話,這些謊話說多了,就好像一顆給自己吃下的迷幻藥,開始分不清方向。有一天我在商場裡遠遠看見正在試用化妝品的好朋友,我立刻就掉頭逃走,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那些謊話抹殺了我與她之間美好的記憶,時光,破壞了一切,我不再跟她吃飯,喝咖啡,不再跟她煲電話粥,後來慢慢的,她就不在我的生活裡面了,我少了一個親密的朋友,多了一套正在建設中的空中樓閣。
在我生日的時候,我花了所有的積蓄去買了一隻名牌包,這點錢本來可以用來存著交學費的,可是就算交了學費,如果沒有一隻真正的名牌包,我也不會覺得開心。那時候我揹著從批發市場裡淘來的假名牌去上課,就立刻被嘴巴刻薄的同學指認出來,我本來想要死撐,但是假名牌確實就是假名牌,與真的放在一起,劣質的部分就暴露無遺,拉鍊,踏線,所有細節完全不對。可是那隻真正的名牌包也讓我傷心,大概是因為它摸起來那麼軟,拉鍊金光閃閃,我從專賣店裡走出來,手裡拎著只巨大的紙袋袋,就像拎著一個夢,明明這麼沉,勒著我的手指,卻好像輕到失去重量。
有時候我也想過要放棄的,傍晚騎腳踏車回家的時候,經過國貿那邊巨大的燈箱廣告,或者上英文課打瞌睡的時候,與同學們去那些莫名其妙派對的時候,跟媽媽打長途電話爭吵的時候,但是我又覺得那些謊話總有一天會成真的,只要我再忍一忍,或許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但是還有那一丁兒年輕的時光。
那些燈箱上的廣告,那麼耀眼,在傍晚如織的人流裡,又顯得那麼寂寞,在騎車經過它們的那些瞬間,它們看起來就像是我的背景,我的幕布,我看著車兜裡面兩棵奄奄一息的青菜,我想,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想再要逃避更多,而我想也許我可以愛更多
小謊移情
文/徐週週
記得在《老友記》裡有一集,講菲比的媽媽在菲比小時候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