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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人的美好回憶。
2007年10月26日。 最好的txt下載網
老貨場
縣城裡有許多貨場,數火車站的最大,又因為歷史最久,我們叫它老貨場。
說它老,那是因為解放前就有了。運河鎮的前身大榆樹街是有名的水旱碼頭,南北水運和鐵路運輸的交匯處,貨物的轉運,離不開週轉存貨的貨場。當年貨運一定很繁忙,在抗日戰爭時期,日本鬼子還加修了一條鐵路,因為戰爭失敗,未及完工,只留下路基,就是文化館西面的高臺子。當年挖防空洞,幾鍁下去,就能挖出築路的石子來。
說它大,那是因為無邊無際。西來的列車過了運河鐵路橋不遠,有一個搬道岔,客車直行進火車站,貨車則南行。南行一百米,就算是進入貨場了,車廂開啟來,兩邊卸貨,多是石頭、沙子、木材和煤炭。一路卸下去,直抵最南面的大運河堰下。然後再朝西走,走到港務局碼頭上的吊車邊。這些地方卸的東西,除了上述的幾種外,更多的是好吃的,好用的,還有諸如瓷器、化肥、日用品之類,大都用帆布蓋上,還要有專人看管,因為貨場周邊沒有院牆。貨場順著鐵道向兩邊擴充套件開來,正是貨到哪兒,哪兒就是貨場。反正那年月,空地就是多。
在物質貧乏的年代,貨場裡集中展示的,卻是物質上的富足。於是那地方,就成了人們獵富的最佳場所,我們小孩子,也有事沒事,到貨場去玩一圈,總是滿載而歸。
最無人看管的貨場區域,是現在的立交橋,也就是當年的火車搬道口向北。火車停在那兒,一二十個車廂兩邊的鐵門一開啟,大石頭、煤炭、木材便一卸而下,場面十分壯觀。特別是夜裡,卸貨聲轟轟不斷,吵得你根本睡不著覺。睡不著就想,明天要早起,拾好東西去。
橫七豎八堆積的木材,可以鑽進間隙裡捉迷藏,可以剝松木的皮當柴燒,可以扣下大塊黃燦燦的松香,燒化了整成各種造型。想惡作劇了,就站在鐵道上崖,用腳推松木,看它們滾落四散的樣子,像被解放軍打敗的兵。夏天時,乾脆把木頭推進鐵道下面的魚塘裡去,一群小孩子抱著它,一齊用雙腳拍打著水花,像軍艦一樣在水裡飛行。或者爭相騎在木頭上,像騎戰馬,誰在上面呆的時間長,誰就可以一直騎下去。大家越玩越歡,越遊越遠,突然聽到有人大吼,手裡還拿著長長的鐵鉤子,說再不把木頭送回來,就把我們都當小偷抓。
大石頭沒什麼好玩的,不小心還會碰破頭砸破腳。只有在雨天,我們才會爬到石頭堆裡,挖石縫中的紅泥。這種紅泥很寶貴,一可以醃鹹鴨蛋,蛋黃鮮紅,能流出油來,二可以制手槍,晾乾後結實得像石頭。
煤炭裡的好東西最多——其實煤炭本身就是好東西,拿回家就可以燒爐子。不過公然偷竊公家財物的事,我們不僅不做,還會幫貨管員抓這類的小偷小摸呢!鐵絲、鐵塊、鐵片、銅條、坑道木碎塊……翻來翻去,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東西。有人還會撿到沒爆炸的雷管,拿回家放在火上可以燒出裡面的錫來,也有燒炸了炸瞎眼的。
從搬道口朝南一段,東側也臨魚塘大汪,卸的貨與北段差不多,而西側多是成箱成袋的日用百貨、五金農具之類。石頭砌成的平平整整的站臺上,一方一方的用帆布罩起的貨堆,神秘而又誘人。多少年之後,還是忘不了偷杏乾和紅砂糖的刺激和興奮。黃昏時分,兩個放哨的一南一北分佈開來,或嘴裡吹著口哨,無所事事轉悠,或蹲在草叢裡裝大便,兩眼四下張望。兩個掀帆布,再讓個頭最小的鑽進去,用小刀割開布袋子,大把大把地把杏幹或紅砂糖掏出來放在衣服裡包起來。裝得不能再裝了,一齊逃掉。這時不敢回家,躲到別人看不到的牆拐角或者草垛子中間,你一把我一把的分起贓來。杏幹微苦,吃完杏肉再砸出杏仁來吃。紅砂糖都是大硬塊的,啃在嘴裡竟然發鹹,糖水從嘴角流出來,像流血。後來還偷過陶器瓷器之類,不過都不是我乾的,因為那是真小偷了。有幾個因此被抓起來,關在貨場的小黑屋裡一整天不給吃不給喝,聽說下次抓到要切掉手指頭,發誓再也不敢了。
鐵道東側的煤炭,*時遭到“浩劫”,許多鄉下小女孩子,挎著籃子踏過結冰的魚塘大汪瘋搶,虧得支左的解放軍戰士和我們這些街道上小男孩的有力配合,才將她們擊退。這也算是我們將功贖罪,抵消了以往小偷小摸給公家帶來的損失。
由貨場第二區向西,是化肥、農藥的專區,空氣中總是瀰漫著嗆人的化學氣味,人來人往,車來車往,或船上的貨卸上岸,或岸上的貨裝上船,我們一般不去那兒,因為沒有下手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