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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方應物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楊巡撫說話。嘆道:“在下覺得,若撫臺也提筆寫信給許總兵。想必那許總兵也一樣會回信說願效犬馬之勞。”
楊巡撫愣了愣,立刻回過味兒來。確實是這個道理。
那許總兵收到汪直的信,難道會傻乎乎的找罵麼,肯定回信說幾句官場好聽話,反正好聽話不要錢。
同樣的,自己如果也給許總兵寫信,許總兵肯定也回信說“承蒙大人看重,心情十分激動,願效犬馬之勞”這類話。
也就汪直十幾歲年紀,又一直順風順水的,對世情歷練不足,才會鬧出這種把客套話當承諾的烏龍。而自己對汪直過於謹慎,險些也入了套。
想至此,楊巡撫略感輕鬆,低頭端起茶水,不過心裡又琢磨起來。許總兵一直在西邊,不肯回榆林是什麼原因?就算榆林城裡有他這個巡撫和汪芷兩尊巨頭,許總兵也不想來露臉麼?
難道這位總兵官不想夾在汪太監和自己中間為難,所以乾脆遠遁在外,避開煩惱?
卻說另一邊汪芷暗暗咬牙,忍不住瞪了方應物幾眼,這廝輕飄飄一句話,便將她故意營造的氛圍化解了。
本來她還想憑藉許總兵的話頭,製造些壓力,現在看來不可能了。於是便單刀直入道:“滿都魯部請求夾擊癿加思蘭,有何不可?楊公怯戰乎?”
楊巡撫早有準備,答道:“此非本院怯戰也。孫子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既然有伐謀、伐交在前,伐兵在後,又何必舍前而趨後?何況如今一仗勝敗,於大局無濟於事,勞師動眾、靡費錢糧所為何來?”
汪直不服氣,“北虜為患多年,武力的事情終要靠武力解決,難道坐在屋中賣弄嘴皮子就能將北虜說死?能殺一個少一個,下次還有沒有夾擊機會都不知道了。”
楊巡撫繼續辯駁道:“並非不出兵,只是時機不到,這時候幫那滿都魯夾擊癿加思蘭,最後只會叫滿都魯一家坐大,絕非邊塞之福。”
兩人互相爭辯幾句,誰也說不服誰,又各自僵持住了。在短短的空當裡,忽然又響起了方應物的長嘆聲,不知怎的,汪直心裡猛然一跳,好像被人抓緊了。
方應物緩緩道:“此時聯滿都魯滅癿加思蘭之計,看似高明,但不禁讓在下想起前朝宋的聯金滅遼之計,徽欽二宗下場殊為可嘆,不禁令人心生萬般感慨。”
汪直正口渴喝茶,聽到方應物幾句話,險些將茶水全噴出來,這方秀才也太能扯了,竟然前朝宋的靖康之恥搬了出來。
方應物又道:“想必聯金滅遼時,宋室的想法與廠公可能有所接近吶,最終可惜二帝蒙羞,恥辱終究不得報。”
方應物不知所謂、絮絮叨叨的說起徽欽二宗。卻讓汪直啞口無言,不知怎麼接話。
對前朝的皇帝。文人當然是可以評論的,連史書都是文人寫的。但太監作為天子家奴。有的時候就需要小心了,否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當今天子身上。
比如眼下汪直說要聯滿都魯滅癿加思蘭,但方應物卻搬出聯金滅遼的典故作對比,這就比較坑人。
若汪直說話稍有不慎,傳了出去就可能會引起天子不好的聯想。汪直的主張確實和聯金滅遼差不多,又有哪個天子會想變成徽欽二宗那樣?即便汪直再大膽,也不敢去賭天子的喜惡,一旦輸了就萬劫不復了。
楊巡撫暗暗感到好笑,這方應物今天話不多。但每句都很刁,讓汪直無法回答。
見汪芷住口不言,方應物語氣很誠懇的說:“廠公你性情直爽,為人實在,千萬要當心,別被孛忽羅耍弄了。”
性情直爽,為人實在?汪芷一時間分不清這是褒揚還是貶損,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何意?”
“如今滿都魯部被癿加思蘭欺壓,正式有求於我大明的時候。即便不答應他們夾擊癿加思蘭的要求,他們大概也一樣會接受大明冊封。至於開邊市,更是彼輩夢寐所求的。
那麼為什麼要答應孛忽羅夾擊癿加思蘭的條件?即便大明想答應這個條件,完全可以日後再談。讓滿都魯拿別的來交換,又何必現在就痛快的答應?”
所以說如果就此輕易的答應,那就等於是損失了大明的權益。這與喪師辱國有什麼區別?外交事情,就與買賣差不多。討價還價不可少。廠公這種直爽人還是不適合與人談判。。。。。。”
汪芷拍案喝道:“大膽!”
方應物沒有停住,仍然道:“聽說廠公曾經宴請了孛忽羅?須知人言可畏。傳來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