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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應物也陷入了沉思中,這情況雲橘波詭,不能不令人反覆思量。他產生了一種直覺,有人給自己挖坑!
尚銘把這些西廠骨幹塞到自己手裡,到底是相讓自己從輕發落還是從重判決?按理說到了這個程度,尚銘與汪太監、西廠已經是勢不兩立了,肯定希望重判西廠骨幹,叫西廠永不得翻身。
但東廠自己就有刑庭,為甚要透過他方應物來做?是有反常必為妖,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導致尚銘做出這種奇怪的舉動。
至於最近能有什麼事情,方應物還是挺門清的,叫一大票人哭著喊著去抱尚銘大腿的主意可不就是他給汪直出的?
方應物恍然醒悟,大概是尚銘也感到了些許異常,疑心到了自己頭上——畢竟尚公公很明白汪直與自己關係匪淺,所以才把西廠骨幹人犯移交給自己?
在尚公公看來,這就是把自己推向兩難處境。若自己對西廠骨幹輕拿輕放,那尚公公很容易以此為藉口開展進一步行動,比如向天子告刁狀說自己勾結汪直庇護西廠。
若自己對西廠骨幹判罰的重了,那就無法向汪直交待,這批人可都是實打實的汪直黨羽,被自己親手嚴懲,更是尚公公喜聞樂見的。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方應物長嘆一口氣。東廠耳目即使不是無孔不入也差不多,尚公公大概已經清楚自己與汪芷藕斷絲連的情況了,所以要想法子逼迫自己,然後尋找可趁之機。
不過這堂堂的東廠提督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重點目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而已,何至於對自己嚴陣以待!
最後方應物還是要輕蔑的冷哼一聲,尚銘的意識雖然到位,但是這手法太拙劣了,此人實在談不上高水平,難怪被譏諷為東廠建立以來最廢材的廠督。
抬眼卻見婁天化拿著一本黃曆唸唸有詞,“今天是什麼日子,怎的會屢屢犯太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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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快刀斬亂麻(上)
判斷出來龍去脈,方應物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對婁天化吩咐道:“既然東廠將人犯和案卷都送了過來,那本官就要趁熱打鐵,今天下午便把案子判結了,你去傳令升堂。”
婁天化目瞪口呆的放下手裡皇曆,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話。這等敏感的要案,功夫絕對不在公堂上,審個十天半月都是等閒事,甚至拖一年半載也不算稀奇,東主只想用一下午?這根本就是胡來啊,快刀斬亂麻也不是這麼個斬法。。。。。。
於是在一片疑問中,方知縣升堂了。東廠提交過來的幾個西廠骨幹還沒有進牢獄,就被直接帶到了縣衙大堂外等候。
方應物抬眼看了看,這幾位西廠人物八成是桀驁慣了,並沒有在堂下跪著候審,完全沒有人犯的樣子。他們雖然此時失勢,但都曾經是風雲人物,不大將縣衙看在眼裡。
不過無所謂,方應物不在意,拍案道:“帶案犯韋瑛!”前西廠掌事千戶韋瑛便被帶上了公堂,面對公案方向站住了腳,仍然沒有跪下。
此時韋千戶面對高高在上的方知縣,心裡真是五味雜陳。第一次見方應物時,他是坐上官,方應物是被下了詔獄的階下囚,而今天卻形勢顛倒反了過來。
不確定性還在於,韋千戶拿不準方應物將會怎麼斷案,是念及汪太監的香火情從輕發落,還是因為上次受到自己慢待而懷恨報復?想到這裡,韋千戶有點後悔,若早知今日。當初對方應物就該寬容幾分。
方應物隨意翻了翻案卷,漫不經心的問道:“韋瑛!你犯了貪贓和枉法。可認罪?”
韋千戶作為汪直的得利爪牙,乃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兇人。當年三楊之一、少保大學士楊榮的曾孫就是死在他手裡的。而兇人有兇人的驕傲,韋千戶自然拉不下臉對一個小小的知縣服軟和求情。聽到方應物審問,他只是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方應物哂笑幾聲,突然拔出籤子摔下去,輕描淡寫道:“韋瑛你認不認罪無關緊要,事實俱在,本官覺得也不需要你認什麼罪。”
隨後對旁邊書吏喝道:“記錄!韋瑛大逆不道,判斬監侯。報刑部!”
聽到斬監侯幾個字,韋千戶頓時怒髮衝冠。一是對“斬”字的敏感和恐懼,二是感到了羞辱,哪有這麼隨便判案子的?還沒問幾句話就直接判一個斬監侯,最糊塗昏庸的官員也不能這樣判案,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所以韋千戶剋制不住,憤怒的出口罵道:“方應物,你好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