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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一年呢?她跪在地面上,耳聽著他充滿憂鬱的嘆息聲拂拂而來:“曾經有一個女子,本王也這樣對她說過……”
他的腳步聲出現在了屏風外,如同踩在秋日裡落下的枯葉堆裡,每一步,都會發出破碎的聲響。
穿針心下一陣恍惚,直楞楞地跪了良久。
水殿風來暗香瀰漫,京城的夜颯爽清涼,一輪殘月掛在樹梢上。漏斷人初靜,穿針飄渺的身影出現在屏門外,她輕抬著裙腳,無聲地走出了荔香院。
天空中隨時可見流星橫穿河漢,一點明月偷窺著地面,青石道上異花滿地,兩邊層層疊疊的廊道角簷,在穿針的眼裡,像道道面目模糊的陰影。
輕紗的裙襬拖曳在地面上,錦緞繡鞋踏在青磚上,竟都是無聲無息的,靜得讓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穿針。”
彷彿有種清越的聲音從穿針的耳邊徜徉而過,她停止了腳步,心口似乎被柔軟的東西瞬間堵住了。
她凝視著他,夏夜的月光本就稀淡,如一襲雜著銀光的紗緞,勾勒起他稜角分明的五官,他的嘴唇緊緊抿著,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杳若塵煙。
清爽的風拂面,他看著她裙袖翩翩的影子,緩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又回晉王府了,你竟然又回晉王府了……”他低喃著,分明含著悒怨。
他低頭看著她嬌嫩的臉,卻看到她的眼裡正漾起清清的水波:“你知道我只能回來……”
她接著淺然一笑,柔聲說道:“又能見到你……真好啊。”眼中的水滴在流轉著,卻咬牙沒讓它掉下來。
他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穿針——”他喚她,繾綣地,乾淨的眉眼惹上一層黯然神傷:“不能守在自己喜歡的女人身邊,我真沒用是不是?”
穿針痴痴地看著他此刻的摸樣,反而笑了。她的晉王妃子的身份是不允許她做任何回顧的,她只能這樣望著他,對他說上幾句話,讓他握住自己的手。然後,離開。
“你能告訴我,你去景辛宮找的是什麼?”
他沉吟,躊躇片刻才緩緩回答:“我夜家祖傳有個鎮家之寶,是塊玉帛,女人纏在身上能瘦身養顏,百毒不侵。最重要的是,玉帛裡隱有夜家世代藏寶圖,保證夜氏世代免受戰爭災荒之苦,永享榮華富貴,只有夜家特殊的工料才能看見。那玉帛不知怎的被人偷走獻給了柬國皇帝,皇帝又把它當作嫁妝給了郡主。”
“可那晉王妃已經死了,嫁妝應該送回柬國了吧?”穿針問。
“郡主死後,晉王原封不動地鎖了景辛宮,柬國也並沒有要回那些嫁妝。”
穿針想起景辛宮緊閉的大門,憂心道:“偌大的景辛宮,怎麼找得著那小小的玉帛?”
夜秋睿輕嘆:“是啊,我父親為此寢食難安,終日跪在祖先靈前懺悔,我與心不忍,只好冒險進府搜尋了。”
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寬慰道:“你這樣很危險的,我幫你想辦法。”
“你?”他疑惑地望著她,突然露齒一笑,“別犯傻了,這不關女人的事。我今日是想見見你,不提這無趣的事。”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彷彿怕她消失:“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我要想辦法讓你和我在一起。”
“你等我,等我一年。”穿針溫和地笑了。她想,以這樣一年的時間,換來與他一生的相守,對於她,也許是最好的吧?而在離開晉王府前,她必須為他做點什麼。
他的眼中掠過一抹欣喜,輕輕地攬她入懷。夜風吹動樹葉,搖曳一對相依相偎的影子,她的耳畔分明響起他堅定的聲音,蒼涼、愴然,劃過昏暗幽深的天際。
“我等你,我會等到這一天的……”
她闔目笑著,想起那個三月三日,在香菸繚繞的靜竇寺內,她的膝蓋壓住了他白袍的角。而在枝葉繁茂的槐蔭下,她掠過引線輕靈的聲音,她聽到馬蹄清越的嗒嗒聲。他淡淡地望過來,只一眼,她便知道,這一世她就不能將他忘記。無論在韓嶺村、在晉王府,只為尋他溫暖的手掌,撫住她在塵世中孤單而落寞的心。
玉娉婷 散似秋雲無覓處(四)
初秋到了,天氣逐漸清涼起來。
穿針這些日子也是在平靜中度過,肖彥自從那日對她許下承諾後,不曾在荔香院裡出現。陳徽妃宮裡的晴月小公主聽說是皇帝冊封的,前些天得了風寒,一時忙煞府裡的太醫。穿針得了訊息帶著珠瓔前去探望,正巧遇到肖彥擰著眉頭從房內出來。
“一屋子的都是大人,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