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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在家鄉的泥石路上,多少日子了?真的很遙遠了,那一刻,幸福的窒息感代替了先前的那段辛澀。身邊的引線突然攜住了她的手,她側眸,驚訝地發現,引線含淚望著她,滿心滿意俱是深深的愧疚。
“線兒,怎麼啦?”她奇怪地問。
引線跨前一步,朝著穿針直挺挺地跪下了。
“姐,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她嗚咽了一聲,繼續說道,“那人不是王爺,是皇上……”
穿針的腦子剎那間空白一片,她睜大著眼睛,望著跪地的引線,久久不能言語。
玉娉婷 朝如青絲暮成雪(二)
韓嶺村的夜。
素色綴了碎花的棉被,露了一角破棉絮,因為久未曬太陽,有了黴溼的味道,人就是睡得再久也感覺不到一點的溫度。穿針在上面又覆蓋了一層,她和引線相擁著,到了半夜開始有了暖意。
天一亮,她就帶引線回去。
引線睡得深沉,烏髮遮掩的臉孔依偎在穿針的胸前。穿針抬手,指尖輕輕拂開遮住引線臉孔的髮絲,引線的唇微微翹著,像個酣睡的嬰兒,天真得讓她心痛。
她凝視這張臉,幾近沉重地笑了一笑。十八年來,她與引線第一次相擁睡在一張床上,是因為引線出事了,她就是水中的一根浮木,溺水的引線緊緊抓住了她,才能有機會浮出水面。
誰能告訴她,如何幫引線?
“皇上他不承認,怎麼辦呢?姐。”引線哀求道。
她還是感激引線的,不管怎樣她終究告訴自己,那人不是肖彥。那一瞬間,她的內心百味俱全,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傷?
“別走……龔穿針。”依稀中肖彥在叫著她的名字,她痴痴地望著眼前靜的夜,好像看見他清俊的眉眼惹上一層憂傷,他在後面緊緊地將她環住,彷彿怕她消失。他定是意識到,總有一天,她會離開。
她,錯怪了他。
原來,他與皇上,正如她與引線,身邊來回的,都是最親的親人。
她的心頭湧起酸楚,淚水溼潤了眼睛,不由得唏噓了一下。引線微微睜開了眼睛,用睏倦的聲音喃喃道:“姐,你幫我。”
“好,姐幫你。”她掖了掖引線枕下的被窩。
東方漸現魚肚白,幾縷曙色帶著晨風從東邊天空款款而至,村子裡有了雞鳴之聲,一輛帶蓬馬車迅速地消失在蒸騰而起的寒煙之中。
京城近郊有兩個要塞,一為北營大帳,通往北鄰的郅國,由肖彥最得力的諸部將把守。郅國是個小國,人口不滿十萬戶,而這兩年連續大旱,莊稼田地均顆粒無收。郅國無奈向翼國借糧賑濟,肖彥即開倉放糧,一時間郅國有了不少生氣,百姓饑饉之色一掃而光,加上郅國向來民風純樸,倒開始有了起色。故此,郅國國君感念肖彥之德。
最關鍵的要塞便是南營大帳,一者那裡地勢險峻變幻莫測,翼國兵器庫多隱藏於此,二者向來好戰的柬國人蠢蠢欲動,境內一些蠻夷和盜賊多有反叛,過年後,肖彥增加重兵,自己親自坐鎮。一時,整個南營大帳被封鎖得嚴嚴實實,連個蒼蠅也休想飛進去。
帳外守衛的甲士們持槍執戟,盔甲熠熠生輝,“肖”字大旗在他們的頭頂上迎風飄揚。遠遠的,一輛馬車停住了,從車內翩翩走來一位姿色姣好的女子,臉色略顯疲倦,眼眸平靜而清遠,風颳起她的裙袖,抖落一身的風塵。
“幹什麼的?要塞重地,不許外人進入!”站立齊整計程車兵用手中的長戟擋住,眼光平視。
“麻煩兵爺通報一聲,就說叫龔穿針的女子有要事見他。”
“王爺有令,就是皇親國戚也休得進入半步!”
穿針遲疑地挪動腳步,無奈重新回到馬車旁,略略的思忖片刻,吩咐馬車伕直奔皇宮。
皇宮外也是把守森嚴,大排宮人侍衛個個刀槍劍戟,聲勢浩大。穿針站定,抬眼望了望天空。此時正值黃昏,一輪胭脂般的落日緩緩沉著,赤霞的光芒擱在飛翹的宮門上。
手持拂塵的值班總管過來,朝她恭謹的行禮:“珉妃娘娘。”
“我要見皇上。”她微笑。
宮燈早早的挑起來,霓色灩灩中,唯見滿目繁花綠草,婆娑的樹木。透過昏昏日影,肖沐的寢宮就在眼前,重重疊疊的花院綺樓,顯得分外深閎幽靜。
寢宮內的內侍出來稟告,皇上去某位嬪妃娘娘那裡了。穿針說不礙事,她就在外面等。值日主管和內侍對望了一眼,又不好得罪這位晉王妃子,只有無聲無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