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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望著她,似是哀求,“帶我去吧。”
“你先呆在家裡。”穿針不再理睬她,徑直往外面走。
她已經很久沒跟引線說話了,甚至,她都不想再見到引線的面。她的心被引線刺得千瘡百孔,哪怕多跟引線說一個字,她都無以名狀的牽痛。
引線並未追上來,或許經歷過這種事她變得沉默了,穿針稍微遲疑了一下,依然腳步不停地走出了大門。
琬玉的院子外面是一片竹林,透過竹海,就是朱漆的院門,院內的槐樹葉悄然探出頭來,從外望去,還可以看見閣樓飛翹的一角。穿針正要往院門走,竹林裡傳來細微的沙沙響聲,她回過頭去。
一身青色的畫工長壽定定地站著,他的目光落在飛翹的閣樓,眼裡滾動的不知是痛還是悔。或者他再也無法滿足這樣的窺視,他看見了獨自一人的穿針,便控制不住地閃出身來。穿針清淺的眼光穿透他略顯蒼白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長壽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地離開了竹海,遠遠望去,他的身形如同魂魄脫離軀殼,紙人一樣的浮游著。
室內明晃晃的,撩開的窗紗竟是稀薄以致觸心的青,外面的寒風不斷地侵入,琬玉單薄的身影在風中飄動著,枯萎深陷的眼眶裡只有一對溫婉的瞳仁,依然未變。日日煎熬的病痛如同抽絲,正將一個鮮活的生命一絲絲的抽去。
“琬玉姐……”
穿針難受得眼睫撲閃了幾下,淚水止不住地流,她側臉過去,將半開的瑣窗關上了。
琬玉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冰冷的雙手緊緊抓住了穿針的手。
“送衣服來了?”她一直在笑,“我天天等著呢。”
穿針扶了她起來,華錦展開,眼前剎那間亮堂起來。琬玉的神情有點痴迷,她的手顫巍巍地撫摸著,眼裡頃刻噙滿了輕紗般的霧水。
穿針替她梳髮、盤髻、撲粉,然後將一對鳳眉描得細長,在額上貼一朵翠地紅花的翠鈿,用葉片點了檀色的唇,她細心地做著這些,一絲笑影掠過她哀傷的臉。最後,她將滿繡花鳥的錦服穿在了琬玉的身上。
她扶著琬玉走到銅鏡面前,陽光籠罩下的琬玉明眸善睞,她是那樣的美麗,神情宛若涓涓秋水,鮮豔欲滴的紅唇就是秋水上浮動的楓葉。石榴紅的裙腰高圍至腋,迤邐的裙襬垂洩而下,隨琬玉的行止飄嫋擺曳,彷彿她就是斂了廣袖的九天仙女,只要這華錦漫卷,她輕盈的身軀就會一飛沖天。
穿針看著看著,淚便落了下來。
胃中又是一陣冰冷的陣痛,痛得琬玉彎下身,她的額上浮起汗珠,嘴角上仍掛著一絲扭歪的微笑:“妹妹,謝謝你送我……”
穿針含淚走在通往晉王府的青石道上,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見到他,她希望這一去,能挽住他送琬玉一程。琬玉說,鬢未絲,心已老。這樣想時,便會覺得他的殘忍。他納了琬玉,不做夫,而是做了一把快刀,將琬玉最美的光陰剪成悲傷的碎片,甚至連一點甜蜜的回憶都沒有留給她。
晉王寢宮外侍衛林立,她知道他在。也正巧得很,當她繞過白玉欄杆,肖彥剛從殿內出來,蹙眉沉思著。他不經意地抬眸,腳步突然停滯了,眼裡混雜著複雜的情緒。
她緩步走向他,開口竟問道:“王爺查到了嗎?”
他本能地遲疑了,甚至退縮。他的舉動並未逃開穿針的雙眼,穿針的臉上染了深深的冷漠。
“不會找個人代替吧?”她的口吻帶了譏誚。他陰鬱的臉凝重起來,一時無法言語。
想起某個月夜,他站在殿外,她款款走向他。他望天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氣融潔而照遠,質明潤而貞虛,弱不廢照,清不激汙。”
是如此淺酎溫婉的夜,而今卻彷彿滄海一夢。她甚至能記起他舒心的笑,記起輕袍迎風擺動的那一番風姿,那時她對他亦有過那樣殷殷的心動吧?
她心頭一酸,又忍住,淚水再次在她的眼裡流轉著。他悵然地看著她,手指輕輕觸到她的眼簾,她急急地別過臉去,淚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請王爺去看看琬玉姐吧。”
她踩著碎步回去了,去時有傲梅盛開,寒風吹送,拂過她單薄而清幽的身姿。他失神地望著,最終仰天閉上了雙眼,久久不願睜開。
玉娉婷 人生有情淚沾臆(三)
引線無精打采地坐在天井裡。
暖洋洋的太陽曬著,把她的棉裙都染了陽光的味道。陽光卻照不進她的心,她的心寒得如同這冷峭的天。
年,轉眼已過,京城那個火樹銀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