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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都在南部,竟沒聽過司徒軍長的大名──想必是極好的。”
“可不是,聽說司徒軍長在蘇州時和朱傳珏學過戲?朱傳珏的唱唸身段也算是他們那一批裡極出挑的了,司徒軍長是深得真傳的。”
“那時我在蘇州,恰巧遇到朱傳珏,便向他學過幾日,後來戰事緊急,也便不學了。”司徒雪漪笑著搖搖頭,看著殷伯雄,“要說真傳,還要盼著領教壽星公呢。”
殷伯雄大笑了一聲,忙擺手不迭,又要敬司徒雪漪一支香菸,司徒雪漪欠身微笑著推辭,也便罷了,然後自顧自點上,也不抽,就讓煙在指間燃著。
“聽說軍長也精通簫笛?我們可是有耳福了”,萬夫人抬手掩口而笑,抖得臂上的釧子叮叮噹噹亂響,簡直要晃花了人眼,“要說七妹妹,還是‘遊園’最佳妙,當年連妹夫也稱讚的。──卻不知軍長一會兒上場不上場?”
殷夫人卻不知從哪裡過來,在殷伯雄身邊坐了,拈起一顆蜜棗,也不吃,就拿在手上:“司徒軍長可是大忙人,好不容易得了空,豈有空來之理?必是要唱一段的。”
華夫人在一邊打趣道:“我們可不能平白便宜了這戲痴,必是要唱的。”
殷伯雄好好大笑道:“怎樣,子寒兄?”
司徒雪漪含笑一看華小姐,微微點頭:“也罷,既然各位不嫌棄,我便獻醜了。”
華小姐心裡一熱,馬上就醉陶陶得犯了眩暈症。
殷夫人拉起殷伯雄道,“壽星大人,席面擺好了,各位”她環視一週,看看正廳中其他三三兩兩的小圈子,又對華夫人抿嘴一笑,“請上席罷。”
侍者拉開了餐廳的桃花心木鏤空推門,廳裡開了四五桌,鋪了殷紅如血的細布桌面。殷夫人走在前面,引著眾人落座,殷伯雄是主角,自是要坐上首,他落了座,又招呼司徒雪漪坐在身邊,司徒雪漪忙著讓錢總長坐,錢總長不肯,一壁不停搖首“萬夫人還要與我說戲”一壁挨著萬夫人坐下來,司徒雪漪這才坐了。華夫人瞧準時機,一把將華小姐推坐在司徒雪漪身邊的位子上,這才微笑著摸摸腦後的髻子,端莊地陪坐下首。殷夫人坐在殷伯雄身邊,心裡只是一味冷笑,萬夫人卻不看她,只是轉向司徒雪漪,笑吟吟舉杯道:“司徒軍長,你可要替我們好好勸華小姐的酒嗄!”
華小姐被自己母親一推一跌一坐,早就吃了一嚇,待到回過神,又覺得難為情,低著頭怯懦不語,她邊上那個穿軍裝的男人令她手足無措百般慌亂,她總是覺得,他在注視她,她低著頭,聽見一把柔和低沈的聲音緩緩遞過來:“華小姐喝得花雕麼?”那聲音清冷冷似含著冰碴子,溽暑天喝一口也要激得人打寒戰──初時爽快,過後便得胃痛。
華夫人忙堆著笑替女兒答了:“喝得的,就是不多。”
司徒雪漪含笑“唔”了一聲,就拿一隻小銀盃與她篩了一鍾酒,笑道:“華小姐少喝點兒不妨事吧?花雕易發散,況且是熱的,便是一會兒登臺也沒關係。”
“七妹妹,我們好久沒喝過雙鍾兒了。”萬夫人乜斜了殷夫人一眼,向華夫人舉杯。
華夫人忙忙碰了杯,喝了兩杯,酒意便騰騰燒上去,蒸得玉白雙頰中透出胭脂紅。
殷夫人陪在一邊,笑容再掛不住,渾身直顫,連鞋根兒都抖起來。
殷伯雄靠在椅背上,點著煙微笑。
華小姐見母親喝酒,就撐著膽子端起杯抿了一口。琥珀色酒液的深沈遲鈍的辛辣直衝鼻腔,眼淚一下就逼了出來。司徒雪漪見她紅了眼圈,知道她原是沒喝過的,就伸臂替她夾了一隻貴妃雞翅過酒。
華小姐點頭低低道謝,司徒雪漪眼裡只見得她薄薄蟬鬢下一粒小小的血滴子似的耳墜,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他方才只覺得這情景眼熟,現在喝了酒,才堪堪想起,七八年前,他初見慧敏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也是這樣低著頭──倒不是羞赧,她在外人面前總是要保持謙卑有禮的──三湘望族的大小姐,內裡的桀驁不馴不便給太多人知道。
華小姐總歸不是慧敏,單看她拈起一隻翅子來慢慢咀嚼的神態就不像。
那是抗戰勝利第二年的冬天,外面下了雪,秋素節的畫剛畫了一半就被一個電話叫出去,司徒雪漪本來抄著工尺譜,倦了就執起牙板打著拍子,剛唱了兩句“清秋路,黃葉飛,為甚登山涉水”秋素節就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寶藍旗袍戴紅寶石墜子的年輕女子。雪漪回過頭來,笑容卻止住了,他怔怔站起身,手裡還攥著牙板。
那女子站在秋素節身後,低著頭,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