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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呢,你八成也沒什麼事兒。郄儉猶豫了一會兒,當不起張祿連番催促,只好應允。於是先焚起一爐香來,然後潔面、淨手,端坐凝息,從囊中取出了蓍草……
蓍佔之法,是先要在心中冥想求問上蒼垂示的問題,然後用五十枚蓍草,先取出一枚擺在案側,以象太極,然後把剩下的四十九枚蓍草隨意兩分;其中一堆也取出一枚來,然後四枚四枚地計數,得到從一到四不等的餘數;再四枚四枚地計算另一堆,同樣得到從一到四不等的餘數……
可是才剛把蓍草兩分,突然門上響起了“嘭嘭”的敲擊聲,就聽有僕役在喊,兩位先生,我送晚餐來啦。這本來無聲的靜室裡猛地響起這一嗓子,郄儉忍不住就左手一哆嗦,兩枚蓍草飄然落地……
張祿這個氣恨啊,他跟這兒也住了好幾天啦,知道店主一共僱傭了四名僕役,照管私店,其中三人(包括當日領他進門的那個)都是好脾氣,日常輕聲細語的,只有這一個是急脾氣、大嗓門兒。怎麼今天就偏偏輪到這小子來送飯了?
只好開門出去,接過食案,然後厲色關照,不得再來打擾。等關上門,返回屋內,就見郄儉正重新把蓍草都攏在一起。郄儉解釋說:“占斷矣,心亂矣,須重為之。”民間傳說,蓍佔是求取上天的垂示,所以一定要虔誠;其實哪來的什麼有意識的上天啊,蓍佔不過是修道者溝通天地靈氣、梳理事物脈絡的一種神通而已,根本不需要虔誠,但絕對需要聚精會神,全身心的投入。剛才那一嗓子,郄元節的腦子當場就亂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若繼續算下去,也必然得不出準確而合理的結果——算了,我重來吧。
於是重新凝神靜氣,歇了好一陣子才再度拈起蓍草。張祿正屏住呼吸,盯著郄儉的動作瞧著呢,忽聽門外院中又是一聲大叫:“西宅回祿,速往相救!”
郄儉忍不住又一個哆嗦,然後直接把手裡蓍草給拋在了案上,對張祿說:“算不得也!”
第三十八章、自從盤古開天地
所謂“回祿”,是一位上古傳說中的火神,後來引申為“火”。那旅店大嗓門兒僕役喊“西宅回祿”,就是說西邊兒人家著了火了——因為諱言火,怕不吉利,所以稱為“回祿”,後世也有叫“走水”的。
張祿和郄儉聞聲出門一望,就見很多人提著水桶、抱著水盆,匆匆往起火處輻輳而去,眼瞧著濃煙滾滾,火光卻已見不大著了。終於過來個小嗓門的僕役,笑著說火頭貌似已被撲滅啦,二位先生無須擔驚害怕,也不必出來,還是回屋裡歇著去吧。
等到返回屋內,郄儉就說了,頭回蓍佔,被夥計送飯,一嗓子給打斷了,這二回蓍佔,西宅又起了火……一回是巧合,兩回就肯定有問題啦——“乃知不可算也,觸高人之隱耳。”我這要算的事兒裡不光光有你,還有于吉哪,人那是多大的神通,相關他的各種因緣糾葛,一定會被保護起來,不容許旁人窺測。我還是別算了吧,隔壁都失火了,再算還不知道出什麼妖蛾子哪。
完了又問張祿:“卿屢問吉凶,得無畏懼乎?”張祿笑著說我有什麼可怕的,他于吉也不是猛獸,還能吃了我不成嗎——“唯謹慎耳。”
他當然不是真的害怕于吉,而是隱約覺得,這事情裡面有點兒不大對頭……一則讖謠,攪擾凡間,可是對於修道者來說,對天上的仙人世界來說,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裴玄仁臨時起意,想搞明白其中緣由吧,他不會想別的法子聯絡于吉,為什麼一定要派自己去查訪呢?要知道自己可是預言中註定的滅祟之人哪,就該讓仙人捧在手心兒裡呵護成長,怎麼有閒空去搭理這等雜事兒?
若說裴玄仁不是很明細其中因果吧,張堅可是一清二楚啊,他為什麼也堅持要求自己去訪于吉呢?而且自己的幾個幫手,除了郄儉和魏翱算臨時搭夥兒,張堅特派來的一男一女,名字又都跟自己差相彷彿……一定是有什麼事兒還瞞著自己哪。誰信真就那麼簡單,去找到于吉問個問題就算完成任務?
當然這些想法也很難向郄儉傾訴,張祿只好說,既然你不想卜算,那不算就不算吧。郄儉問說那咱們可以啟程了嗎?張祿低頭一琢磨,說還有一樁事情,我住店的時候對老店主使了惑幻之法,允許我跟這兒白吃白住,自己都覺得有點兒過分。不如你給他卜上一卦,斷斷吉凶,也算抵償他的店、飯錢,如何?
郄儉說成啊,既然人都把飯送來了,那咱們先吃過,完了你請店主過來,我給他算上一算——“未知何氏耶?”張祿一愣神兒,說我還真沒問他姓什麼叫什麼……
等到用完了飯,張祿就召喚僕役,去